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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沉醉/春风沉醉的夜晚(66)

作者: 蓝紫青灰 阅读记录

回去她就琢磨上了,这当然是一个好机会,不抓紧就太可惜了,而且正好是她想学的专业。她还年轻,学历上再高一点,将来有机会做更有挑战性的工作,至少会比她现在的工作有趣。只是大学城离她和马骁的家有点远,不是副校长说的一个半小时车程,那是到学校,到他们两人的家要两个小时了。如果每天来回,她就比较吃力了,早出晚归的,家里可能就顾不上了。如果住在学校的话她会很省力,但是马骁肯定不愿意的,他每天晚上必定是要抱着她才能睡觉,就算两人不做什么,他也会把手放在她腰上,或是抚着她的一边胸脯,两人低低嘟嘟说上好些话才睡。

其实不光马骁会不愿意,念萁自己也是不大情愿的。她才享受到了的婚姻生活的甜蜜,努力了那么久才有现在的感情,她怎么舍得这就分开?前些天马骁说十一去青岛,她给否决了,两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去厦门比较好。那里又不用爬山,又有花看,又有环岛海水浴场,水温正好,马骁要怎么教她游泳都行。马骁已经在网上订了房间和机票,就等着时间快点过去,他好一圆和娇妻泡在海水里的美梦。青岛的海没机会,芭堤亚的海还是没机会,有厦门的海水在等着也不错。

马骁把他的月夜性幻想讲给念萁听,念萁啐他说真是色情狂,而她想去集美学村看看那里的红砖房子。马骁说你是个没情趣的人。念萁笑说是,我的情趣是假正经,你的才是真情趣。马骁说当然,你那些都是纸上谈兵,我可是真刀真枪。听得念萁大发娇嗔,用鼠标把他浏览的网页一个个全点上叉叉,然后找出来一个《失空斩》里的马谡给他看,说你才是这个纸上谈兵的笨马谡。马骁也学她的样子,在网上一阵找,找出一个《战冀州》里的“锦马超”出来说,这个才是我。隔天就到公司里用彩色打印机打印了一张出来,贴在念萁的梳妆镜上,念萁依样在他的鼻子上用粉饼盖了一个圆白印子,白靠银枪的马超成了盗信的蒋干。

既然副校长说了十一前要给回音,念萁拖不过,只好跟马骁摊牌。

实话说,她是想去的,要是放在没结婚前,她已经收拾好书包衣服了,就等着开学了。她是很喜欢读书的,不然不会读得那么好。只是结了婚,自然应该是以夫妻关系为生活重心了,如果得不到马骁的支持,她是不会去得安心的。

那天她做了两个菜,特地去买了一瓶啤酒,放冰箱里冰着,等马骁回来,大大的玻璃啤酒杯里斟上凉沁沁的啤酒,桌子中间是一碟子糟脚圈,一碟子糟毛豆,还有水煮花生。马骁看一眼桌子,再看一眼一脸讨好样儿像只哈巴狗的念萁,咳嗽一声,也不理她,径自去洗了脸和手,脱下白衬衫西装裤,换了半新不旧印着自家公司LOGO的广告衫和半长不短的花裤衩,坐下说:“酒来。”念萁马上把酒递到他手上,马骁一口气喝下半杯,大大地打了个酒嗝,手一伸,“肉来。”念萁用筷子挟起一块脚爪肉放在他手上,马骁拿着骨头啃了两口,说:“嗯,不错,肉煮得很烂,酒糟得很香。说,想要什么?”

念萁呸一声,不跟他玩了,坐下来,剥起花生毛豆吃。马骁把骨头啃完,转而涎着脸说:“干什么?有事就说,是你先一脸小狗样的,还拿肉来馋我,我当然要搭搭架子,摆摆谱,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念萁拿起一节毛豆荚塞在他嘴里,说:“不许插嘴,听我讲完。”马骁点点头,用牙齿把豆荚里的豆子剥出来吃了,豆荚吐在空碟子上。

念萁吸一口气,慢慢把读书的事讲了一遍,又说:“我想去。但是你以前说过,说我去读书,你一人在家里干什么。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

马骁才听一句话,就把脸拉下来了,听她说完,拿起酒瓶子把酒杯倒满,喝一口说:“你都想好要去了,还跟我商量什么?你做这些,”指一指桌上的酒和肉,“是想贿赂我?就凭一瓶酒两块肉?你一定要去,我又拦得住?我要真想反对,你做这些也是白做,我要不反对,你不做这些我一样会答应。”

念萁被他的话堵得连呼吸都忘了,眼睛慢慢红了起来,拿起酒杯一口渴干,转眼红晕上脸,带着哭音硬着嘴说:“我贿赂你干什么?难道这是我第一次做饭吗?哪一天不吃饭了?那以前的饭都成什么了?也没见得是贿赂了谁?是过路的哪一位神灵吗?把我说得这么卑鄙,你有什么好开心的?”

马骁本来就气不顺,听她这么狡辩更加生气,提高了声音说:“那你自己说说,你做这顿饭的目的是和以前的一样的吗?如果是一样的,你买啤酒干什么?你不是嫌酒臭吗?我喝了酒来亲你你哪一次不是避开?你一脸讨好的样子,你去照照镜子去,快跟哈巴狗一样了。做一顿饭几顿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做,我也一直在做,又不是你一个人在做。你不是在贿赂是吧?那你是在用肉骨头堵我的嘴,我才是那只狗。”

念萁确实是觉得理亏,这才费力巴劲地做了猪脚爪,做的时候一股肉腥气差点没把她薰得吐出来,闭着气把脚爪捞出来用香糟卤浸上,香气盖过肉味,这才大大地换了一口气。要不是想讨他的欢心,她还真不会去煮这个她吃都不吃的东西。那么,她是在心虚了?是她想去,怕他不肯,这才煮他喜欢吃的东西,以为可以堵上他的嘴。可是夫妻不是应该坦诚相对的吗?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摆事实讲道理,她这样玩花样耍手段,手段还耍得不高明,一下子就被人家看穿了,这才恼羞成怒,又气又急,借喝酒撒气,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

这么一想,心也定了,气也平了,低声说:“对不起。”

马骁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转变得这么快,说:“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念萁大声说:“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应该好好跟你说的,是我自作聪明,是我小人之心。”

马骁气又上来,说:“你也不用这么说反话,就算你给自己扣上一大堆帽子也没用,我不吃你这套。”

念萁看道歉也没用,急了起来,问:“那你要怎么样?是我做错了,我也认错了,你再不依不饶的,就不是男子汉了。”

马骁看她急得脸都白了,才认真起来,“你是真心话,不是反话?”

念萁气得用脚蹬地,恼道:“没你这么欺负人的。我什么时候变成口是心非胡搅恋缠的人了?我本来是想做你要吃的你高兴了就不生我气了就会答应了,这也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意你的看法才想让你高兴的。可是你既然不喜欢,我下次不这样就是了。你发这么大脾气凶我,你还怀疑我的人格……”说到这里就掉下眼泪来,又觉得这个时候哭是有倚弱凌强、恃宠生骄的嫌疑,便硬是忍住不哭出声来,瞪大眼睛,拼命吸气,就像一只生着可笑胡须的苏格兰梗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