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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沉醉/春风沉醉的夜晚(57)

作者: 蓝紫青灰 阅读记录

这个时候,马骁正拿了喷壶在阳台上给花浇水……念萁端了一盘新鲜龙眼过来,放在茶几上,剥一个放在他嘴里。马骁吃着龙眼,皱着眉说为什么这样的事都安排你去?你整天在太阳下晒着,吃得消吗?念萁再剥一个塞他嘴里,说这次不用晒太阳,我只和基地里的教官们负责联络事宜,陪训站队的事不用我。马骁扑扑吐出两枚核在花盆里,说那别的老师呢?念萁捡出来,说你这人真讨厌,吐在这里要招蚂蚁。把核放在一张广告纸上,说别的老师要备课写教案,我是闲职,当然也是救火队的,哪儿有事哪儿缺人就把我塞去了。你总不能让校长副校长亲自去和一群兵哥哥们交涉吧。

“兵哥哥!”马骁嗤之以鼻,“那严禁你和兵哥哥们说说笑笑,你要注意你的身份,你一是良家妇女,二是学校老师。你不知道那帮当兵的,平时见不到女人,一旦见到,就是猪八戒看见了嫦娥。”

念萁把手从他臂下穿过,手伸得老长,捻了捻手指。马骁用喷壶里的清水为她洗手,念萁伏在他背上咕咕笑,说也就你把我当嫦娥吧?就我这样的都是嫦娥了,那马路上一大半的妇女同志们都是赛貂婵。

马骁扭头看着肩上念茸的脸,说:“你不觉得你漂亮吗?”

念萁说:“从不。”又笑说:“我是气质美人,我有气质。当一个女人不漂亮,说她有气质总没错。如果气质不明显,就说她知性。老实说我从来不懂什么叫知性,不过这个词很好用,越是定义模糊,越是找不到错。”

马骁放下喷壶,转身捧着她的脸看,问:“那你说漂亮女人是什么样?”

念萁想一下笑道:“范冰冰那样的。”

马骁不相信她的话,“你喜欢范冰冰那样的?”

“你也知道范冰冰?”念萁笑话他,“你看报纸不是从来不看娱乐版的。”

马骁摸着她的眉眼说:“门户网站首页老大的图片,不认识也认识了。不,我觉得你比她漂亮,那个女人太妖,你的气质比她好多了。”

念萁笑得打跌,还真的跌进马骁的怀里,“吹牛都不打草稿,说出去要笑坏人家大牙了。不过说来说去,还是说我有气质不是?不过你肯这么说,我领你的情就是了,在老公眼里都不是最美的美人,那当老婆的也没趣得很了。”

马骁顺势坐在身后的藤坐垫上,把她横抱在怀里吻她,也笑说:“你这话前一半是谦虚,后一半是完全正确。”越吻越低,声音也低觉了下去,“又有一个星期抱不到了,这次要不要我去基地看你?”

念萁说不要,别惹学生们闲话,我还要在学校做老师呢,师道尊严知道不知道?

马骁把面孔埋在她胸前嘿嘿地笑,“不去就不去,那你说说,那次你为什么发脾气?我去看你不好吗?不想看到我?还是真的气我没打电话?我给你买的泰国丝的围巾喜欢不喜欢?”

念萁抱着他的脖子,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她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不想给她看见,“喜欢,很喜欢。”声音放得低低平平的,不让他听出有异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装傻,是真的不知道。”马骁亲她的锁骨中间的凹陷处,那个男人眼里女人最性感的地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就跟上次你发脾气说我的手乱摸一样,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念萁把手指插进他的发根里,指尖慢慢地在头上划着发路,“你既然不是装傻,那就是真傻。”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答案,”马骁轻轻咬她的脖子,“你们当老师的,不是错一点点都不给分的吗?”

“那你说说你猜的答案,我来判卷打分。”念萁眼里的泪水干了,心却湿得在下雨。

“你不说我也不说,要说大家都说,要不说大家都不说。游戏规则对参赛双方都是一样的公平的。”马骁和她开玩笑。

念萁再一次心酸了,这次她掩不住她的泪意。咬她脖子的是狮子,说出规则二字来就是灵犀的相通。要到他问的那一天,他去看她的那一天,她才明白他脸上扭曲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要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偷窥到了男人的秘密。有些秘密就是秘密,不必让另一个人知道,好比她现在守着秘密不说,马骁也不想让她看到他失控的样子。那是一个男人最软弱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的他很强,雄性激素高涨到极致,却也是软弱到不堪一击。而她吃惊的眼神,就是最伤人利器,她犯了一个错误,他躲开了。

而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于是她在他来向她求和的时候愤怒了,她以为她是正确的,你对我那么温柔,你让我爱上你,却不肯付出相等量的爱,你想的就是让我臣服,你用一个吻就让我臣服了,让我的身体在你的身下因你一个吻就颤栗到死,而你却什么都还没有做,你只是在看着我的表演,欣赏着你的成绩,品尝着胜利的滋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羞耻。是的,是羞耻。那种感觉就是羞耻,于是她恼羞成怒,用书砸他,质问他:你道不道歉?

游戏规则向来都是公平的,她斗不过他,她认输,但她又偏不肯认输,她输得那么彻底,连心都输了,对手方却连场都没下过。输到输不起,她除了发脾气,没有第二个可以遮羞的方法。

要到最近她才发现,她是输了她的心输了她的人,但她早就赢到了他的心他的人,那么输了也是赢了,输给他,有什么关系?他也一样是输家,输得干干净净。他的一败涂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从他的那一方来说,她才是赢家。像他那么骄傲的人,竞技场上从来不肯输一点的人,要他承认输,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他愿意用行动来认输,却不肯说一个字。

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她不是也不肯说吗?就像马骁说的,要说大家都说,要不说大家都不说,你不说我也不说,游戏规则对参赛双方都是一样的公平的。

“不说就不说,让你猜去。”念萁再一次风干了泪,问心有愧。

这次去军训基地,是她主动向副校长争取得来的。她刚遇上这样的事,不知该怎么办?甚至连要不要告诉马骁,她都不敢确定。告诉他?他会担心的吧?他会不会认为这又是他的过错呢?是不是因为开始时自己太难接受他,以至每次他都像带着仇恨在做,像是这次以后都没有下次一样,饥渴的掠食的,北风一样的,好多时候念萁都怕他的力量会卷走她的灵魂。只有到了最近,他才放缓了速度,陪着她款款而行。他会看着她的脸,摸着她的眉骨,轻轻问痛不痛,又说,以前,对不起。念萁说不怪你,他就会笑得很开心。他是在担心的吧?担心念萁会怨恨他。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内疚的。念萁不要他内疚,她已经害他沮丧得够了,她不要再增加他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