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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阁女相(62)

作者: 千金裘 阅读记录

一个名字渐渐浮出水面,王臻华惊疑不定,那个名字就在嘴边,但她却迟迟说不出来。

在座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臻华对权贵没什么天然畏惧,率先醒过神来。

据说皇城司的暗查无孔不入,王臻华也怕隔墙有耳,略作思量,“不如咱们将各自猜到的名字,蘸上茶水,写在桌上,也好互相应证一下?”

江炳成和典素问都没有异议。

王臻华三人皆低下头,蘸上茶水,各自写出猜到的人选。几息过后,三人同时抬头,桌子三侧写着三个名字,笔体不同,内容不同,但意指却完全一样。

东宫。

太子。

储君。

为这默契,三人都不由微微笑起来。

这会儿典素问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嫌了,江炳成笑着摇了摇头,“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王臻华抬手示意江炳成和典素问站开,取来茶杯,将杯中残茶泼到桌面上,水字瞬间消融不见。只是桌面不免狼籍,王臻华懒得叫小二收拾桌子,“我倒是情愿咱们三个一起猜错了。”

江炳成搭着王臻华的肩膀,一齐出门下楼,赞同道:“若事关那位,这案子只怕还有得纠缠。”

王臻华没有再搭话,但心里却一直想不通。

大师兄张晋安持身端正,于东宫决策从来不插手干涉,但身为太子太傅,有这个职务在身,张师兄就算再对夺嫡之争束手不理,也是天然的太子一党。对于张晋安这样的一朝重臣,太子拉拢都来不及,哪会指使人杀害其授业恩师呢?

难道庞老先生以前还得罪过太子?太子心胸狭隘,气量窄浅,所以不惜冒着自断一臂的危险,也要拔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听说太子宽厚大度,礼贤下士,不像是那种不堪造就的蠢材啊。难道是传言有误,关于太子的美好形容,只是为太子收揽民心而刻意放出的传言?

其实这个问题倒也好解决,王臻华是没见过太子,不知其品行,但张晋安作为太子太傅,虽然位高权重,身兼数职,公务缠身,未必能天天去给太子当老师,但好歹给太子上过几堂课,对于太子的品行为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了解。

恰在此时,典素问投过视线,“一起去拜会大师兄吧。”

王臻华不由蹙起眉心。

典素问撩起袍角,下了台阶,“原先大师兄就让咱们盯着案情进展,现在不管是鲁子由的畏罪自尽让此案提前‘结束’,还是皇城司插手,让此案走向不可测的方向,咱们都该早作应对才好。”

王臻华也明白了典素问话中未尽之意。

及至牵扯到太子重臣,不管是王臻华还是典素问,都不再有资格下这一盘棋。不管这位一向尊师重道的大师兄,在事涉太子时立场如何,这盘棋局的走向都不是两个小小的举人所能左右的。

王臻华眯起眼,迎着光看向太阳。

那种无能为力的倦怠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只想一想都不由浑身战栗、头皮发麻的渴望。王臻华缓缓握紧拳头,终有一日,她会封阁拜相,将这天下尽握掌中。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点题了,真不容易

第五十二章

与江炳成道别之后,王臻华与典素问一齐去了张府。

而且颇为难得的是,张晋安这位大忙人今日竟然在家,而且王臻华二人在被僮仆引着来到客厅之后,发现她和典素问并不是唯二的客人。

除了外放的老三和老五,庞氏一门师兄弟都齐了。

熟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作为一品大员家的管家,老胡不但亲自为王臻华和典素问奉了茶,在退下去后,还亲自守在二门外,一应外人都不得靠近。

王臻华心道,三位师兄谈的事定是机密。她和典素问应该等会儿,等他们商量完再进来才对。

客厅的气氛却不太好,坐在上首的张晋安和美人师兄薛律正在僵持,贾昭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眯着眼缩在太师椅上,光明正大地打着盹。

王臻华和典素问拜见过三位师兄,就乖乖坐在下首。

本来王臻华以为,有她和典素问两个小的搅局,两位师兄总不会再僵持下去,正好跟师兄们说一说案情进展,不过她显然料错了。

薛律的嘴一点都不饶人,讽笑道:“你怕是太瞧得起你那好徒弟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焉知那副皮囊之下,是当真纯良无辜,还是包藏祸心?”

听了这话,王臻华和典素问对视一眼,看来三位师兄都已经知道了。

张晋安八风不动,一点不为薛律的话所恼,“太子的心性我知道,他绝不会做下这种事。”

“利动人心。”薛律单手支着下巴,漫声道,“你莫忘了,咱们师兄弟一门,从京都到地方都占有要职,若能说服咱们一齐加盟,绝对会给太子一方增加不少胜算。”

“在外人眼里,师父是个典型的忠君孤臣。”张晋安声音有些苍老疲惫,他揉了揉额头,“几个师兄弟中,除去我身处太傅一职,不得不靠拢向太子,其他几人都在师父的影响下,才不插手储位之争。除掉师父,有我这个大师兄潜移默化影响,不愁拉拢不了你们。”

“但这始终是外人的看法,但凡跟咱们有过交集的,就该知道师门中除了庞老先生威信深重,没人会真心实意信服其他人。”张晋安像是笑了笑,眼周的皱纹也仿佛平缓了些。

“虽然我也觉得但凡聪明人,就该看出来此中关系。”薛律语气也和缓了一点,甚至还屈尊降贵点评道,“但这天底下的到底还是蠢人多些,聪明人实在少得可怜。”

张晋安失笑摇头。

两人都偃旗息鼓,不知在装睡还是真睡的贾昭睁开眼,颤巍巍喝了口茶,“汴梁府从鲁家搜出来一样关键物证,是一本书,书名《齐术药典》,是抄录而来,你们可知原书在何处?”

薛律轻啧了一声,三师兄又来卖关子。

还是张晋安厚道,问道:“来自何处?”

贾昭慢悠悠搁下茶杯,“大内藏经阁。”这次不用人催,贾昭直接接盅道,“藏经阁书不外借,就算是皇子王孙,也只能亲自抄录,将录本带回家看。我认识一位藏经阁的内侍,请他查过近五十年内都有何人抄录过《齐术药典》,名单上只有太子一人。”

听了这话,张晋安不由愣住。

贾昭的相助对于薛律来说,显然是意外之喜,薛律乘胜追击道:“对着自己徒弟的笔迹,想来师兄还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张晋安沉默了一瞬,问贾昭道:“那本抄录的药典,现在什么地方?”

贾昭张了张嘴,像是一下子被问住了。他再次耷拉下肩膀,没精打采道:“现在皇城司插了手,所有的证据恐怕都被移交给皇城司保管了。”

瞥见张晋安隐隐松了口气的样子,薛律脸上掠过一抹嘲讽的笑意,他掉转头正欲起身离开,看到自进门就一直乖乖当壁花的两个小师弟,摸了摸下巴,“两位师弟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