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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阁女相(44)

作者: 千金裘 阅读记录

贺金原本眼看就要命丧刀下,被突然救下,早就庆幸不已,大起大落之下还没顾上跟于莽算账,没想到于莽竟然倒打一耙,反说他才是凶手……

贺金气极,口齿不灵便地骂道:“你……你他妈血……血口喷人……”

江炳成原先是太过惊讶,现在冷静下来,很快看出贺金的情形不对。

他之前可是见过贺金的,此人虽然算不上龙行虎步,舌灿莲花,但也绝不是这种手软脚软,谈吐不清的样子。再加上之前云来舫众人被下药的先例,江炳成很快联想到,贺金是被人下了药。

屋中只有两人,下药之人是谁一目了然。

江炳成也不理贺金和于莽互咬,抄手背在身后,在屋中慢慢踱了一圈。

桌案上的茶水都下去一半,点心只剩下小半盘,以及砚台里只剩个底儿的墨汁、油灯里八成满的灯油、香炉底散落的香灰……江炳成吩咐道:“来个人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找个大夫验一下,看看迷药是下在哪里。”

于莽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就算于莽能狡辩贺金上门是为杀人灭口,他刚才只是自卫反击,也解释不了屋中怎会提前备好迷药。这几天于莽的屋子只他自己出入,又有这些差役假扮的粗使仆役日夜监视,他哪怕再口舌如簧都栽赃不在贺金头上。

贺金的反应与于莽截然相反,他松下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点笑模样。

思及于莽意图栽赃嫁祸,甚至想要杀他灭口……贺金张了张嘴,想要痛打落水狗,但顾及往日交情,再加上官府中人在旁,贺金也不好太没风度,于是闭嘴侯在一旁。

差役们有条不紊将于莽屋中有嫌疑的东西一样样打包带走,江炳成回转身,看向贺金和于莽抱拳道:“还要请二位官人走一遭。”

贺金自知清白,到衙门不过是从旁作证,自然无有不应。

于莽却知道自己心急脱身,才一脚踏入陷阱,还被官差人赃并获,这一遭肯定有来无回。

于莽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屋中一桌一椅、一纸一砚……像是要将它们永远铭刻在记忆里。随后于莽说不上释然,还是讽刺地笑了笑,“走吧。”

差役们陆续离开,最后江炳成熄掉烛火,封上房门。

江炳成站在庭院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水落石出,能还王臻华一个公道。江炳成正要跟王臻华说一下后续,却听到右侧房门被推开,转头一看,典素问披了件长衫,走向他来。

看到来人是典素问,江炳成心情有点复杂。

因江炳成回来得晚,典素问的嫌疑又一早澄清,所以江炳成跟典素问一点交道没打过,只以前他来访王臻华时偶然碰到,勉强算是点头之交。

按说典素问人长得好,学问好,又有一股士大夫的风度,算是江炳成很喜欢结交的一种人,但是他对典素问的观感却一直不太好……

典素问朝江炳成点点头,算作招呼,“案子结了?”

案情进展不能向外人透露,江炳成和王臻华细说详情,是因为两人私交甚笃,但典素问显然不能让江炳成例外。江炳成笑了笑,含糊道:“还未定呢,需要进一步审问调查。”

典素问朝着仆役所在的耳房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道:“盯梢的差役离开,我们总算能过上点轻松日子了。”

都是聪明人,响锣不用重锤,一听典素问这话,江炳成就知道瞒不过,索性只袖手一笑。

典素问知道了答案,不再纠缠,抱了抱拳,转身回了屋。

待典素问关上门,江炳成长舒出一口气,揉了揉脸,抬脚朝王臻华的房间走去。

没等江炳成敲门,一早在门里等着的王臻华立马开了门。江炳成朝她拱手恭喜道:“案子总算水落石出了,也算为你报了当日割颈之仇。”

王臻华低头定下决心,对江炳成道:“江兄,之前有一桩事我一直瞒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明天周四入V,届时三更~

王臻华当时瞒下案发当晚她所做的事,一为摆脱嫌疑,二为混淆凶手视线,可后来江炳成回来帮她查案,王臻华却依旧瞒着,虽然是出于不走漏风声的原因,但也未尝不是因为不够信任。

王臻华低声将当晚的事说了一遍,说完有点不敢抬头。

江炳成是拿她王臻华当朋友,才不辞辛苦,忙前忙后,结果到头来她却告诉人家,她连最基本的事实都未全部告知,江炳成会怎么想?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改变不了她不够信任江炳成的事实……

然而王臻华等待半晌,想象中疾风骤雨的责问并没有到来。

王臻华有点发怯,悄悄瞄了一眼。江炳成非但没有一脸疏远冷淡,反而眼神柔软地看着她,像是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想什么呢,不就瞒了我一桩事嘛,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不怪我吗?”王臻华怔愣问道。

“怪你什么?怪你不该心思敏捷,及时想出主意脱身吗?”江炳成坐在王臻华身旁,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在案情没有明朗的时候,这个秘密的确不宜暴露。就算到了现在,于莽被当场抓到,罪证确凿……”江炳成皱紧眉头,沉吟片刻,“此事依旧不宜说出。”

“继续瞒着……有必要吗?”王臻华迟疑道。

江炳成没有回答,转而向王臻华问道:“我听说,你们书院里对这桩案子很是关注?”

王臻华点头,解释道:“以前大家都只顾着埋头苦读,一般不讨论时事。但这次可能是因为案子牵涉到书院中人,大家的关注度才会突然变高。”

“所以归根结底,与其说是关注这桩案子,不如说关注作为同窗的涉案人。”江炳成总结道。

“那又如何?”王臻华不解道。

“等到结案后,于莽名声毁掉是一定的。典素问和贺金原先作为嫌疑人,还有些讨论价值,等到嫌疑洗清,自然鲜少会有人提及。”江炳成停顿一下,重点道,“除此之外,就是你了。”

“你一直是作为受害人出现,赚尽大家同情,但等到最后真相大白,人们才会发现若非你应对及时,那一开始你才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虽然在我看来这是处事机变,反应敏捷——”江炳成赞许地朝王臻华眨眨眼,“我相信,与我持有相同观点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好吧,多谢你的赞美。”王臻华忍笑,朝江炳成扬了扬手中的茶杯。

“但在某些自以为聪明绝顶、却直到你自己揭盅才醒悟过来真相的人眼里,你这份聪明未免碍眼了一些,日后怕是躲不掉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之类的评语。”江炳成直言不讳道。

“这种程度的流言蜚语,影响不了我的心情。”王臻华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如果只是同窗的一点酸言酸语倒还罢了,但倘若听到这些流言的是能左右你人生的人呢?”江炳成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譬如那位,你一直争取的庞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