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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阁女相(32)

作者: 千金裘 阅读记录

“你……我没……你才是……”贺金的脸顿时憋得通红,又恼又恨,都不知道先反驳哪句才好。

“你并没有羡慕我?”典素问轻轻颔首,“既然如此,我收回我刚才言不由衷的安慰之词。”

“你……你!”贺金的手指着典素问,直打哆嗦。

“我去甲板上透个气,你继续。”典素问漠然点了点头,飘然出了门。

看着被气得七窍生烟的贺金,王臻华脸上的同情都几乎藏不住了。

一旁的于莽此时也没心情跟美人调情,只见他一脸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典兄天资出众,清高一些无可厚非,但拿出来碾压咱们普通人,就实在有些过分……”

贺金气得发涨的脑子才缓点,听到于莽的话,又被激怒:“他天资出众?就那么一个破落世家,日后能有几分造化还是两说呢!他清高?背地里动得手脚可不少,也就骗骗你这种老实人!”

典素问在白羽书院,大小也是个名人,身份早被扒得不能再扒了。

典家在前朝十分繁盛,据说出过两个宰相、三个尚书、五位国子监祭酒……可惜改朝换代,典家被新帝清算,人死了一茬又一茬,几代过去,没落得就剩下典素问一根独支。

至于贺金的第二个爆料,就有点稀罕了。

“背地里动手脚?”王臻华疑惑道。

“你别看他一副清高的样子,实际上心机很深,那心要真能掏出来,保准上面全是窟窿眼儿。”贺金看王臻华还是不太信,压低了声音,“王兄,当初是你先得了庞老先生的青眼,但没过久就有流言说你和典素问一起被考验,谁表现好谁就能拜师,你就没想想这流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你是说?”王臻华配合地指了指甲板的方向。

“就是他!”贺金不屑地撇嘴,“他就是想借流言踩你上位,入庞老先生的眼。”

王臻华等了又等,没等出贺金的证据,只听到一大堆言之凿凿、似是而非的推论。

其实真要说起来,典素问远比王臻华更早瞄准庞老先生。记得当时刚入学,王臻华被陈东齐冤枉考场作弊,得庞老先生作为有力证人,王臻华才得以轻松脱身。

现在想来,当时典素问与庞老先生一起出现,显然是典素问刚一入学,就借机找上门去。

彼时庞老先生能让典素问用手掺扶着,多少展示了一种信任。可惜王臻华临门插了一脚,一场事先没有一点准备的反击,夺走了庞老先生的关注……

认真论起来,还不一定是谁踩谁上位呢。

王臻华摇了摇头,驱散这些念头。

现在说上位还为时尚早,其实庞老先生迟迟不表态,王臻华都有点怀疑,庞老先生是不是压根谁都不准备收为关门弟子了。要不然这么耗着一个,拖着另一个,实在有点缺德……

船舱门被从外推开,贺金条件反射坐了回去,生怕被典素问抓到他背后说坏话。

不过进来的人却不是典素问,而是另外一个熟人。

“我家玉奴就是被他霸着?”陈东齐头戴金冠,腰束三指宽的金腰带,右手的大拇指戴着一个墨绿的玉扳指,扇着一把绘着牡丹的檀木折扇,浑身都散发着“老子有钱,快来宰我”的暴发户气息。

王臻华揉了揉眼睛,深觉被闪瞎了眼。

虽然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但陈东齐这审美退化到原始人了吧?

原先一副小白脸的标配打扮,玉冠青衫,配饰只有玉佩护身符,虽然不符合他富家官人的身份,但还真挺衬他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气质。

但现在……

“玉奴小亲亲,快到我怀里来。这种没钱的穷小子也敢跟我抢美人,活得不耐烦了吧!”陈东齐才舍得分出一点眼神,看向玉奴身边的人,陈东齐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大好看,“原来是你!”

“是我,见过陈官人了。”王臻华很有风度地笑了笑。

“你家书局这个月开张了吗?”陈东齐嘴角下撇,一脸刻薄地讽刺道,“赚的钱够不够你喝顿花酒啊,要是不够,哥哥借你几个?”

书局重开后,生意不可避免受了影响,但总体还是盈利。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普通人对重建后的书局的信任度也在逐步恢复。不过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王臻华对此闭口不提。

王臻华轻嘲道:“下个月就要伯父行刑,你还有闲心来逛花船,这份大将风度实在让人叹服。”

☆、第二十九章

王臻华虽然巴不得来个人讨走玉奴,好了结这以女儿身嫖女人的荒唐事……但王臻华也知道,真要被人抢走女人,下面子丢脸不说,别人还会说你软蛋窝囊废,笑话你没担当、不爷们儿!

更何况来的人是陈东齐,王臻华就更不能让了。

王臻华接过玉奴奉的酒,几句话就刺得陈东齐火冒三丈。

陈东齐咬牙切齿,瞪向王臻华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诚然,陈德的入狱让陈东齐早日执掌陈家,万贯家财任由他取用,但陈东齐内有庶兄捣乱,外有对头趁火打劫,偌大家产不断缩水……陈东齐焦头烂额,倘若陈德还在,这些人哪里敢这么嚣张!

如果说陈东齐刚进来时,还抱着如果点了玉奴的臭小子说几句软话,诚心实意地道个歉,那他就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但现在抢人的是王臻华……

这几乎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让陈东齐焉能不恨!

陈王两家的恩怨,贺金和于莽早有耳闻。眼看着陈东齐双眼赤红,脑门上青筋暴涨,双手紧攥在椅背上,几乎立刻就要抡起椅子揍人,贺金和于莽忙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拽住陈东齐。

“陈兄别冲动,一个歌妓罢了,哪值得陈兄这样大动干戈……”贺金连声劝道。

“就是。”于莽身量瘦弱,只好一臂从后环住陈东齐,借助身体的重量往后拽,“今日之事实在不宜闹大,你俩一个父亲还在牢中,一个刚出了孝,要是传出去为一个歌妓打架,名声还要不要?”

“你个王八羔子,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陈东齐充耳不闻,骂骂咧咧地被拉拽着出了门。

几个陪酒的歌妓都花容失色,瑟缩在椅后。倒是陪在王臻华身边的玉奴一脸的处变不惊,温柔浅笑,显然见惯了嫖客争风吃醋。

陈东齐的骂嚷声犹在不停歇地传来,王臻华扔开酒杯,没了再玩的兴致,起身准备走人。

这时典素问返回房间,也不知看没看到刚才陈东齐上门撒泼,朝王臻华语气浅淡道:“外面下了大雨,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人。”

王臻华皱了皱眉,推开窗户。

窗户一支开,刷刷的雨声就传了进来。水面一片漆黑,只偶尔轰隆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能看到又斜又密的雨绵延在天地间。王臻华拭去落在脸颊上的雨滴,叹了口气,关上窗户。

贺金和于莽再回来,屋中只有王臻华和典素问各守席一边,闷不吭声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