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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瘠玫瑰(52)

作者: 陈阿塔 阅读记录

江春娣时常觉得谢西然才是她的大女婿,才是她江家最靠得住的人。

*

老房子二十多年前修过一回,算是周围几户里最早翻修的,三层以下都改了水泥,往上才搭的木头板。

江如以前就睡在木头板搭成的第四层,老木头腐朽得快,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叫,要是稍微用点力踏,整个房间都在颤,摇摇欲坠的。

谢西然将傅语诺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以前他们一起回来祭祀或过年的时候,傅语诺年纪小,对谢西然黏得紧,还能住在一间屋子,后来她稍大了些,江春娣就把他安排到了里间。

江春娣心里有男女之防,虽然和傅语诺不亲,可她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外孙女。

傅语诺睡了个清透的午觉,下楼找东西吃,大人们不在家。

她在厨房的灶台上捻了几块绿豆糕,坐在门口一边吃,一边看江景野猴子似的和一群小伙伴玩闹。

隔壁有出来晒太阳的老太太,按照这一带蜘蛛网一样的亲戚关系,或许她应该尊称对方一声姨婆。

衰老瘦弱的姨婆靠在小竹椅里休憩,瞧见她模样,眯着眼打量一阵,迟疑地喊,阿、阿如?

小半块绿豆糕卡在喉咙里,傅语诺咳嗽,半晌才转过去说,姨婆,您认错了,我是傅语诺,阿如的女儿。

阿如的女儿?阿如都有女儿了?

老太太目光浑浊,又眯着眼睛把她好一顿瞧,才用失去牙齿干瘪凹陷的嘴缓慢地说,你是她女儿?你和你妈妈长得好像……太像了……

老太太呢喃着太像,又失了神采,陷入放空。

傅语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冬日的太阳,本应是最温暖和煦的太阳,怎么她凭空感到一丝冷意。

傅语诺拍了拍手上的绿豆糕残渣,将老人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起身回屋。

*

乡下没什么夜生活,各家各户很早就关起门休息,江家也不例外,江坤不知跑哪儿去了,江春娣早早揽着孙子去卫生间洗屁股洗脸,抱上楼歇息。

傅语诺躺在自己房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太早了,才八点,要是在南城,这会儿她不是在练琴就是在看书呢。

竖起耳朵听对门儿的动静,里屋没一点声响,谢西然自从踏入江家地界就变得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别别扭扭的,除了来时抱她下车,其他时候好像有点避着她,不愿意亲近,下午更是消失了大半天。

傅语诺在黑暗里躺着,听到窗外有犬吠,听到楼下有江春娣和江景的聊天声,听到隔壁邻居看的八点档狗血电视剧,唯独听不到对面的谢西然的声音。

她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了好半天,终于掀开被子,踩上家里的老旧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木质地板动静大,她走得很慢,磨了半天才走到谢西然的房门口。

轻轻叩了叩门,不等里面的人允许直接推门进去,谢西然正坐在床头看着几张薄薄的相片,见她进来,他随手把照片扣在床上,眼神疑惑。

傅语诺瞥一眼那相片,对他笑:“叔叔。”

“怎么了?”

“我一个人睡不着。”

楼下传来祖孙俩的笑声,她才发现他这间和楼下的房间几乎没有隔音,江春娣和江景的声音毫无障碍十分清晰。

傅语诺穿得单薄,走到他床边掀开被子就往床上爬,肉贴着肉,小腿磨蹭着大腿从他身上跨过去,翻到靠墙位置躺下。

谢西然顿了几秒,俯身压着嗓子说:“……你不能在这边睡。”

话虽这么说,他却关掉大灯,掖紧她身上的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傅语诺笑他的口不对心,张开被子把他包了进来,人紧跟着黏上去。

厚实的棉被里,谢西然只穿了睡袍,两片前襟敞开,两具身体没有芥蒂地相贴,他的热度熨到她身上。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她却能感觉到他无声的凝视,那目光质地粘稠,罩得她喘不过气。

傅语诺挣出谢西然的怀抱,从被窝里探出手,凉意瞬间覆盖胸膛,谢西然要把她的手捞回来,他低声警告:“会着凉。”

他用了点力气,傅语诺偏头看他,他也看着她,她无声地抵抗,终究敌不过他,被他锁进被子里,闷窒感扑面而来。

空气静默了片刻,傅语诺忽然埋进被子。

头发被挤乱,她弓着身子蹬掉长睡裤,谢西然发现了,试图阻拦,可没拦住,反被她夹住了手。

傅语诺笑起来,贴在他耳边吹热气,明知故问:“你要干嘛啊,叔叔?”

谢西然躲开:“我倒要问你想干嘛。”

不在江家胡闹是他们这几年来的默契,但傅语诺首先打破,就像打破了某些心照不宣的平衡。

内侧的软肉嫩得像豆腐,她轻轻一夹,谢西然神经跳动,想抽手却已经迟了,她不怀好意地磨他的手,战栗感在两个人的身上传开。

“我能干嘛?” 她一边扮无辜一边找他的唇瓣,蜻蜓点水地舔了一下,“我又不能在这间房里干我的叔叔。”

这用词挑动着谢西然敏感的神经,楼下就是她的外婆和弟弟,老人家和小孩子说话的声音从不隔音的木板缝里钻上来,无端端叫这张床上的两个人生出隐秘、刺激、罪恶的背德感。

谢西然在忍,忍得难受。

偏偏她还不知好歹地咬他的耳朵,舔他的锁骨,小猫似的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谢西然的额头上冒出了汗,身上却把她推远了,他的嗓音低沉下来:“……出去。”

“出去?去哪里?”她执拗地纠缠他。

老人和小孩的笑声传来,那么和谐,那么美满,衬得晦暗的角落愈发不堪,愈发不可见人。

谢西然忽然明白她的意图,她就是要在这个房间里勾引他做那种事,她要他羞耻,要他惭愧,她要提醒他,他们有多么龌|龊。

谢西然心里微微起火,傅语诺的手指还不知死活地在他喉结打转:“叔叔,叔叔……你真的不想要吗?”

她声音那么甜美,像挤压的蜜桃,流淌着诱人又剧毒的汁水,他在黑暗里气息浑浊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就在傅语诺以为今晚就要这么过去了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捞住她脖颈,压住她的嘴狠狠吻上去。

男人的唇有力地包住她的小嘴,那么用力,那么野蛮,那么受伤,傅语诺措手不及。

她下意识挣扎,却被强力镇压,她听到江景正在给江春娣背唐诗,声音响亮清脆,充满童真,她的腿被一股力道强行掰开……

疼痛猛地扎进身体,傅语诺睁大眼睛,眼前景象瞬间变得模糊,男人紧蹙的眉心一晃而过,天花板断断续续地摇曳起来,汗珠滴落口中,好涩。

她听到压抑沉重的呼吸,热气喷薄在脸颊,在脖颈,在锁骨……痛意慢慢退潮,取而代之的是刺激,是快感,是无边无际的致密结合。

可她好像没有想象中快乐,她被他压陷在床褥之间,手在胡乱挥动中不小心打翻了床头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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