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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花园(86)

至少现在不行。

终于,陆惊蛰将数十页的报告完整地看完了,他抬起头,思考了片刻,平静地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在新团队的所有人看来,陆惊蛰都不太像一个信息素紊乱症的患者,他的性情并不狂躁,反而十分冷静理智,给钱大方,自由度也很高,但这不代表他不强势。

周教授谨慎地回答:“我们会尽全力的,有之前的研究数据做支撑,相信我们能有新的方向。但是在还未找到新的治疗方法前,建议您还是和那位匹配度100%的义工先生保持亲密的联系。”

助理补充道:“还有个方向是人工制造信息素,很多医药公司都在做,但成果都不如人意,人工和天然的差别很大,所以这方面可能不太行。”

陆惊蛰听完了,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在那段不算漫长的时间里,陆惊蛰想了很多。

陆惊蛰希望终结掉和温时之间的这种关系——生与死,物理意义上的相互依存,他不是不能接受温时掌握自己的生死,实际上如果对方是温时,陆惊蛰没有那么排斥到一定要解除这样的束缚,更多的是在这种关系面前,爱、喜欢、所有的感情好像都变得浅薄且不堪一击。

而温时也不该再忍受这样的桎梏。

所以是告诉温时,还是继续欺骗他,是陆惊蛰人生中少有的、难以抉择的难题。

告诉温时最新的研究成果,是将另一个的生死强加于温时的生命之上,温时过于善良,也愿意完全地奉献自我,就像过去的每一次,即使自己会受到伤害。

而永远欺骗下去似乎是更差的选择,没有人想被欺骗,陆惊蛰也不想骗自己喜欢的人。

陆惊蛰希望能和温时发展出一段纯粹的感情,只和喜欢和吸引有关,这么说来好像过于天真,他十二岁时都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但在喜欢上温时后,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几分钟后,陆惊蛰终于站起身,他说:“先这样吧。”

*

周四的下午两点钟,温时接到陆惊蛰的电话,让他换上外出的衣服,十五分钟后,会来接他出门。

现在是工作日的下午,陆惊蛰应该还在上班,温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好像很急,也没给他拒绝的余地,所以温时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给猫加了猫粮,就出了门。

大约五分钟后,一辆跑车停在他面前。

没有司机,是陆惊蛰开的车。

陆惊蛰好像早有准备,他不是工作时间的西装革履,而是换了件薄款风衣,走下来,替温时打开车门。

这是温时第二次坐陆惊蛰的车,上一次是在后排,这一次在副驾驶。

汽车正在驶离市区,却不是前往陆宅的方向。

陆惊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温时说话,问他今天做了什么,现在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儿。

温时却一直没能放下心。他的安全感很少,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熟悉的地方,所以注意力完全放在将要去哪里上了,对陆惊蛰的问话,回应都慢半拍。

陆惊蛰不是没有察觉,在出市区前的最后一个红灯,他停下车,看着七十秒的倒计时,脱掉风衣,单手扔在了后座,好笑地问:“你在想什么?”

温时回过神,眨了眨眼,想要掩饰自己的心事:“没什么。”

也没问要去哪,好像对陆惊蛰有无条件的信任,去什么地方都行,即使他对旅程总是很紧张,但是在陆惊蛰身边,和他相处,心脏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传递与愉悦、快乐、幸福有关的信号,永远是代表通行的绿灯。

也许事后需要偿还,但不是现在,不是此时此刻。

陆惊蛰偏头看着副驾驶上的温时,温时半垂着眼,神态很好看,眼睫的影子落在很白的皮肤上,像是很安静地坐着,实际上熟悉的人才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很紧张,眨眼的频率高了很多。刚才回答问题的几秒钟,又眨了好几次,很可爱,也很想让人故意逗弄。

陆惊蛰能猜得出缘由,他是想要温时问的,但温时在车上待了这么久都没提,语气变得有些恶劣:“问都不问去哪,这么相信我,不怕被拐走卖掉吗?”

除了在床上,或是在易感期期间,陆惊蛰几乎不会说这样的话,只偶尔在温时面前表现出这一面。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说,温时反而没那么紧张了,目光落在了陆惊蛰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上,他的青筋微微凸起,看起来很有力,开玩笑似的问:“能卖多少钱?”

绿灯亮起,车又重新启动了,市区外没有限速,陆惊蛰将车开得很快,声音也快被窗边的风淹没了,所以提高了音量,叫温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