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狮[GB](9)+番外
“说‘平衡’都是抬举赵梁地方官府了。”
姚都嗤笑道。
“北秦过栩州的商队大半都是和南域往来,这事儿你不提我也得管。放心,我回南域前跟崔胜隆大致把事情定一下。”
那男子未及道谢,便听姚都小厮莴苣在身后大声提醒:
“小姐,好像是郑小姐来找您了。”
姚都转身,正看到郑茗——
正是前日清明在长廊中怂恿她的那个女孩,远远就朝她招手。
“元熠!”
郑茗一脸神秘凑近来。
“辞了这么多回,你今晚一定得来!”
姚都耸耸肩:
“辞了这么多回,多一回也无妨。”
郑茗恨铁不成钢:
“喂!你是太监吗!”
姚都莫名其妙:
“我没事儿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做什么?”
觥筹交错,酒醉金迷,人头攒动。
总结——被人害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不管,已经给楼里付了你的定金了!”
郑茗拍完她的肩,仿佛替她定了论,就这样跑了。
姚都若有所思地琢磨着。
“怎么了?”
那男子道。
“我听着这话头……这是要去哪儿?”
“你说呢?”
姚都一瞥,“装什么纯?”
“……”
男子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地合上了。
“好吧。我不会告诉太南君的。”
“你告诉她又如何?你这是活在多少年前呢。”
姚都轻嗤道。
“郑家在这临师城的名利场中也算个中高门,听到自家女儿去风月场买男人,不也没出声么。”
“郑茗家里知道?”
男子奇道。
“即便如今岁代不同了,这些大户听闻子女去……那种地方,也是必得教训的。我以为她瞒着家里来着?”
“从前或许是瞒着。”
姚都缓缓道。
“这次嘛……呵,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什么!你今晚真要去那宜红院?!”
男子惊道,“我并无其他意思——你不是不喜与人接触?男女都不行?千年的竹子开花了?”
姚都凉凉道:
“竹子开花就死了,我谢谢你。”
**
夜里的风月场上,姹紫嫣红的绸带在天花板上缠得到处都是——
中肯评价,缠得蛮有艺术感。
近年,随着达官贵妇需求的陆续上涨,男伎生意随之产生。
能到这种地方来花上一银半金的,大多是中上层的人家;加之女子本在鉴赏上更为求精,粗陋装潢可敷衍不了这些腹中多少有些文墨的女客。
丝竹管弦不赖,然而四周那些靡靡的人声就不那么动听了。
姚都摇着一杯酒,躺在摇椅上,闭目塞听地复盘近日发生的事。
近日确实不太平。
西郊暴露,似乎是被刻意设计试探所致,试探的人熟知铸币司站点设立规律和运作模式,多半是南域的内贼露了尾巴……侯思耘在的铺子也因此被牵连……
朱循说要回北秦……
我不喜与人接触?
姚都脑子一抽,突然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内容。
前几日,那个潮湿冰凉的夜晚,有个人凉凉的指腹擦过了她的手腕。
那触感既不湿热,也不黏腻,像雨夜的微风一样带着一触即分的克制。
姚都只觉得那触感不但存留至今,更是透过皮肉传到血液里。
她轻轻地捏了捏右手的手指关节。
“小姐。”
一个俏生生的声音突然在极近的地方响起。
“小姐,仆家给您添酒?”
姚都睁眼,看到身旁一个笑盈盈的白面小子,细瘦的手里拎着酒壶。
姚都将酒杯递过去,眼神从他白嫩的颈部上略过,又透过半敞的领口继续下移,落在腰上。
若有所感一般,姚都抬头——
正好看到郑茗朝她眨眼,仿佛在说:
怎么样,对胃口吗?
“……”姚都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转向他道,“年岁几何?”
“回姐姐。”
白面小子面上带着无害的笑容,十拿九稳地觉得估摸准了她的喜好。
“一十又七。”
“可惜了,这位弟弟。”
姚都笑容不变,从那细嫩的手里接过续满的酒杯。
“姐姐不喜欢弟弟。”
“……”
那白皙的笑颜差点当场崩裂。
“哎,去吧去吧!”
郑茗赶来解了围,赶走那个小子,一把提起姚都的手臂,“我说你什么毛病?真是太监逛青楼?好在我知道你的喜好,还准备了一手,你跟我来。”
姚都任她拉着自己一只胳膊走:
“我什么喜好?”
郑茗眨眼道:
“冷脸的,闷的,难伺候的。还有那什么书生气?哦!就像那天亭子里……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说。哎呀呀,天狮保佑!恕信女言语冒失那谁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