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狮[GB](26)+番外
“看到我,都不惊讶的么?”
姚都坐到踏前,“感觉如何?”
从她推门开始,程与的眼神就黏上了她。
她弯身进车,他的眼神跟着下移;她坐在塌边,他也跟着看过去。
姚都见他不说话,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往前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大祭司,告诉你一件事。”
她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被我绑了,要跟我回南域。”
程与静静地任由目光与她交织在一起,苍白而干裂的薄唇动了动。
“……那,”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我得去摆摊卖书画了。上君记得给我推荐个人多的好摊位,否则我可能会饿死街头……”
“这个不难。”
姚都目光垂到他露出来的锁骨上,轻声道,“我还多带些人去照顾你生意呢。”
“那上君,收保护费吗?”
程与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软,声音轻柔而温和。
“看你给多少。”
姚都偏头想了想,仿佛真像商人一样满眼精明地算计,弯了弯眼,“或者——看你给得其什么。”
“可是我连作字画的笔墨钱也没有。”
程与故作惨淡道,“……只能先欠着上君的债,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清了。”
“无妨。”
姚都坐正了,“你可以先把自己赊给我。”
程与心跳不受抑制地加快,眼眶与胸口不知是风寒烧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有些酸胀发热,拥在他心里,挤得他有些难受。
他偏头掩袖轻咳了两声。
姚都伸手探他的额头,完了又托着他的脑后,将自己的额头怼了上去。
她敲了敲车窗:
“源行,叫请言来。”
“是,姐!”
寇衍领了这莫名令他欢快的令,马上就去了。
“我们还在赵梁境内?”程与低头轻咳了几声。
“嗯,”姚都道,“在栩州。”
“一路可有追杀?”
程与道,“我的身份……你捞我出来,有给你惹麻烦么?”
“没有。赵晟和姓陆的,一个追一个躲,暂时自顾不暇。目前看来,默认你已经丧生于那日祭坛,才是他们共同的权宜之计。”
姚都拿蜜糖给他调了一杯温水,“我的意思是,那个‘身份’,你可以从此忘了。”
程与接过,热度顿时从指尖传入四肢百骸——
这是真真切切的热度。
不是隔着一层纸墨的,不是只存在于画上的小火炉。
姚都收回手,下一秒突然整个人僵住——
程与趁着她没回神,微微倾身揽住了她。
肩颈虚虚地交在一起,程与抱住她背部的手只挨着衣料,没有真正碰到她。
可姚都觉得,此刻被揽住的后背和颈侧都存在感极强地发着烫。
……总之,一定是某人发烧的缘故。
“咳。”外头周辞到了,“上君。”
寇衍那个二愣子的声音传来:
“请言,你刚刚是不是咳了?你着凉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周辞:“……”
姚都微微侧脸,手掌轻轻抵在程与肩上,程与顺从地退开了。
“进吧。”
姚都坐到另一侧,话朝程与说的,却没看他,“这位是周请言——称周医便可。嗯,南域医界新辈第一人。”
刚开门就被这么一句兜头砸来,周辞上车的脚差点一滑。
“……上君过誉。”
她一脸正气地恭谨谦让,默默干正事。
“如何?”
姚都趁她把完脉还没开口,“请周医说人话,不然我等凡夫俗子听不懂。”
“……上君过谦。”
周辞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四平八稳地端着她的架子,“风寒都是小事,这几日难过了些,等病症退了就好。要紧的是其他。”
“我听他有些咳,”
姚都道,“是那日大火熏得么?”
“是了,肺气有些损伤,药石调理是要长久做的。此外,最好不要涉足烟尘过大之处,居住地以植被丰厚、清新少尘之处为宜。”
“嗯。”
姚都若有所思道,“整个南域最符合条件的地方便是南明山了。不过,那里是我爹娘的地盘。”
程与手腕一抖,上头搭着的丝巾滑了一截。
周辞埋头疾书,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还是住我院子里吧。”
姚都吓了人,心情诡异地好了不少,“我院子在南明山脚,院前有一大片不结果子的桃林,平日应当挺舒适的,适合养身子。”
周辞点头:
“你哪儿倒是不错……”
“上君的院子?”
寇衍在车外奇道,“不是声称只有一张床么?而且你向来不许人接近住处,我们议事都得在外头等,我还一次都没进过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