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寒春半(161)

灏溪镇有一座石桥，架在灏溪出口上。同无数岷江支流一样，溪从山里来，并入江水。灏溪在许多年前，原本不叫灏溪，而是叫耗儿溪。出口像个耗子身，山里的溪弯弯曲曲像耗子的尾巴，故而得名。据老人说，灏溪改名还是因为建灏溪中学。当时学校命名，觉得如果叫“耗儿溪中学”听起来像开玩笑似的，因此当时的校长提笔改成了“灏”字。现在那溪还叫耗儿溪，镇的名字也因学校改名，跟着改了。

马老头儿的葱油饼摊子，就在出水口的桥头。那里不只有饼摊，还有面馆，包子铺，餐馆。马老头儿的葱油饼在麦麦心中的地位和月亮街的油炸粑粑一样高，因此无论如何还是要吃一个的。

好在马老头儿做的葱油饼看着大，其实是空心的，薄薄两层面皮中间有一层薄薄的葱花肉馅，没摊开下锅之前，面团只比拇指大一点点。

到了饼摊前，水轻尘拿出四毛钱，递给正给油锅里的饼翻面儿的马老头：“两个葱油饼。”

“好嘞！站一哈~”马老头儿将炸得鼓鼓的葱油饼夹起来，放在钢丝架上沥油，然后抽了两方火纸来包了饼递给他们：“不忙吃，小心烫着嘴。”

“好嘞！谢谢！”水轻尘接了饼，对麦麦道：“走，我们慢慢吃着回去。”

“好。”麦麦嘴馋，边吹边试着吃，果然烫了嘴，傻呼呼笑道：“我口头都呲出手来了。”

水轻尘听了，实在没忍住，笑出来：“那你自己打自己两巴掌，喊它不要呲出来嘛，哈哈~”

麦麦并不介意被他打趣，还捧着饼继续吹。水轻尘将自己手里晃凉的放到她手里，把她那个换了过来：“我的凉了，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麦麦笑着说。

水轻尘笑她：“要不再客气一哈？”

“不用了嘛！”麦麦实在想吃得紧，张口就咬，那饼在她口中，咬下去就碎，又脆又香。她边嚼边陶醉：“唔！好吃！果然名不虚传！马老头儿就是灏溪街饼王！”

水轻尘笑开了，一边护着她往前走，一边说：“那你以后出名了，给他抬块匾，上面就写——‘灏溪街饼王’，到时候生意火爆，他保证感谢你！”

这话说得，麦麦也忍不住笑了：“那我要没出名，不是砸他牌子了？”

前面一个背大背篼的中年妇女一转身，背篼差点打到麦麦，水轻尘将她往自己怀里拉：“所以啊，你要努力出名才成。别只顾着吃东西，眼睛看着点儿路。”

“晓得了。”麦麦嘴里虽然应着，可眼睛仍只盯着葱油饼啃。水轻尘把她脑袋扶正，要她看前方，她却不耐烦了：“哎呀，不是有你在嘛！你不是帮我看着的嘛！”

“……”

水轻尘摇摇头，原来她这是仗着他在，所以才完全不顾周围。本来是想要教训她几句的，结果返过来一想，又笑了。

“走吧走吧，我帮你看着……”水轻尘干脆拉了她胳膊往前走。

快走到校门口时，看到转糖画儿的小摊儿，又围了过去。不少学生围着，看的更多，差不多都是女生。见水轻尘拉着麦麦过来，有的打量他们，有的给他让了道。水轻尘早已习惯了女生的注视，视若无物地就给了老板五毛钱，叫麦麦转：“你的手是开过光的，你转！”

麦麦伸手就转。那竹片在画板上飞快地转了起来，渐渐越转越慢，最后停下来，指着凤凰。

“噢！凤凰！”麦麦高兴地拍手叫起来。老板笑笑，拿起糖瓢和糖勺开始熬糖。

围着的一个女生说：“你的手果然开过光的，我们转了几块钱了，全是蝴蝶蜻蜓螃蟹这些！我出钱，你帮我再转一个！”

麦麦说：“不好吧，这种事哪有百发百中的。你还是自己转吧！”

“就帮一个忙嘛！你放心，转蝴蝶我也不怪你。你就转一下嘛！”那女生很是不甘心，央求道。说完，她也不管麦麦，直接又给了老板五毛钱：“老板，我再转一次。”

老板接了钱：“转嘛！”

“快转快转！”那女生催促着麦麦，麦麦挺难为情，抬手给她拔了一下。

“耶！——”突然爆发的欢呼，差点把水轻尘耳朵都震聋了。他定睛一看，没想到麦麦随手拔一下，居然拔了个龙！他真的相信麦麦的手是开过光的了。她抓什么都能抓到好的，比如六一儿童节抓糖，她就能抓个礼包出来。

老板将凤凰交给麦麦后，就着热糖又淋了个龙。等糖冷却后，他铲起来要交给刚才那女生时，水轻尘一把将龙薅在自己手里，然后给了老板五毛钱，对那女生说：“这个龙给我，她再重新给你转一个。你说的，转蝴蝶也不怪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