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二姑娘(266)

雪花簌簌飘了下来。

随着端木见渊情绪的起伏，有一阵强风裹挟着雪和地上的冰屑卷向广安君。冰雪碎屑中，模糊地露出一张恼怒的面孔，看上去像极了端木见渊。

广安君端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冰雪逼近的刹那，耳上红宝石光芒一闪。那道光芒如利剑一般刺入冰屑风暴之中。

如野兽般的嘶吼声呼啸而过，众人只觉耳中嗡嗡作响，胸口像是被巨石狠狠锤了一下，又闷又痛。

水华台上的端木见渊也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阿元？是阿元！阿元也在这里！”

端木见渊眼中浮现狂喜之色，一滴泪自眼角滑落。他四处张望，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元天颖的气息。那模样，像极了一个走失的孩子。

混乱的天地元气搅得水华台方圆十里冰雪弥漫。

四周冰屑混着雪花，一片白茫茫。

“阿元——阿元——”端木见渊的呼喊声随着冰屑弥散。

广安君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白茫茫的冰雪雾气。

红宝石散发的柔和光芒，将他笼罩其中，那些乱窜的冰雪碎屑被阻挡在阁楼之外。

恍然间，广安君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袭红衣的张扬女子——她如蝴蝶一般轻盈落在身前，正回眸朝他浅笑。

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元天颖一直保护着广安君。

广安君失神地抚上耳根处，耳钉上镶嵌的红宝石微微发热，散发的光芒流连于他指尖。这触感，像极了当年她握着他手的感觉。

良久，广安君发出了一声轻叹。随后，他取下耳钉，递给了身边之人：“拿去吧！这么多年，但凡你有所抉择，任凭我舌灿如莲，也撼动不了。阿瑾，你护她之心，一如当年阿元护我之心。我除了成全，再做不了其他。”

广安君身旁之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容瑾。

容瑾接过元天颖的红宝石耳钉，郑重朝广安君拜别：“谢老师成全。”话音一落，他便毫不迟疑地飞掠向水华台。

广安君望着容瑾消失在雪雾中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水华台之上，寒风凛冽。因着端木见渊情绪不稳，台上的雪花和冰屑更为密集，五六步的距离，便只能看到一个人轮廓。

端木见渊还在搜索着元天颖的气息，忽而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影靠近，属于元天颖的气息也随之越发近了。

“阿元！”端木见渊又惊又喜。

雪雾之中，容瑾举着一方漆木盒子缓步走来。他眉间、发上落了一层冰屑，衬得那玉石般的皮肤更为白皙，远远望去，姿仪英秀，像极了冰肌玉骨的雪山之神。

“是你？”端木见渊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阿元呢？”

容瑾振落衣上的冰雪，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不远处慕白蔹，像是在检查她是否完好。看到慕白蔹清亮有神的双眸，他总算露出了半个月来的第一个笑脸。

被后生忽略，端木见渊心下不耐：“阿元呢！让她出来见孤！”

容瑾目光一转，终于正视了端木见渊。听得他轻轻“咦”了一声，目光透着几分诧异之色：“自高若兮带你出了莲花牢，你暗中窥探了许多人，难道不知道钉死在锁魂玉上的就是元天颖？不应该啊，你与元前辈同在莲花秘境二十来年，你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端木见渊眼中紫光浮动，忽而深，忽而浅。

突然，容瑾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想来是前辈不愿见你。想想也是，杀她姐妹，屠她满族，满世界通缉她，她要是还愿见你，恐怕脑子不好使。”

“闭嘴！”端木见渊怒喝。

容瑾哪是别人说闭嘴就闭嘴的人。他像是觉得火浇得还不够，继续添柴道：“陛下英明神武，可窥秋毫。元前辈李代桃僵，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您如今还愿意相信她活着，不过是不想接受真相，更不愿承认自己亲手杀死了最在乎的人。”

端木见渊握紧双拳，眼底情绪如江海翻腾。他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容瑾的说辞。

风声呼呼。

暗沉的雪云笼罩昆仑之巅。

突然，端木见渊纵声长笑：“小后生着实厉害，三言两语便让孤心绪不宁。你想趁孤心乱，救走长宁，这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孤看穿了！”说话间，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芒，一抬手便抓过身旁慕白蔹的肩，五指收拢，紧紧扣着肩胛骨，疼得慕白蔹脸色煞白。

“把东西给孤！”

容瑾低垂着眼睑，指腹描摹盒子上的花纹：“东西我自会给你，你先放了阿蔹。”

端木见渊没有动，手上力道却加重了三分。

慕白蔹不由痛呼出声。

容瑾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