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所有下雨天(43)

作者: 一支枯芙 阅读记录

安静的月色下,芝华牵着兜兜走进房子,房里冷清得和外面截然两个世界,完全没有节日的样子。程濡洱独自站在矮柜前,不紧不慢卸下腕表,入户灯的明度逐渐变亮,照着他脚底一个圈,孤寂的氛围愈发浓烈。

客厅的灯被按亮两盏,照不透空荡屋子。

“你从前是怎么过中秋节的?”他转头很平淡地问,挽起袖口的手臂垂在身侧,露着起伏的肌肉线条。

“和大家差不多,吃月饼、看月亮。”

“嗯。”他思忖着,从茶几下抽出一盒糖果,找了几颗不同口味的,放到芝华手里,沉声说:“没有月饼,用水果糖代替吧。”

芝华看着手心的糖果,包着不同颜色的糖纸,和他头像的糖是同一款。

“这款糖,我以前也很喜欢吃。”芝华又弯起眼睛笑,她不知道她这样的笑多让人心痒,好看得他不舍得让别人看见。

“吃一颗试试,也许味道变了。”程濡洱一双眼看上去水波不兴,声音却逐渐紧绷。

芝华便安静地剥开一颗,两根手指捏着送进嘴里。清淡的水果味散开,甜丝丝钻进口鼻,程濡洱喉头一紧,在她抬头看过来的瞬间,低头吻下去。

甜味随着唾液漫开,一颗小小的硬糖,在两人的舌尖翻滚,磕着彼此的牙齿,又被灵活的舌温柔裹住,像贝壳裹一粒不慎卷入身体的砂石,直到完全融化。

“味道变了吗?”程濡洱吸着她甜腻的舌尖,吸得她在掌心发抖。

“嗯……没……”芝华的声音被他汹涌的吻吞没。

沙发上打瞌睡的兜兜翻了个身,一根抽开的皮带跌在它毛茸茸的耳朵边。芝华被压到落地窗前,她双手撑着玻璃,指尖是冰冷,唇舌被滚烫包裹,恍然分不清冷热,一边颤抖一边淌着细密的汗。身上还是那套纯棉的衣服,是她为了做家务才穿的,适合做贤妻良母的衣服,此刻被程濡洱褪下,堆在二人交叠的腿边。

几乎裸|身贴在玻璃上,芝华一瞬间冷得僵住,莫名的热又冲上来,烘得她好似缺氧,抬着头大口呼吸。

程濡洱压下来,堵住她大口呼吸的嘴,舌头更深地往里钻,要钻到她心里似的,吻得她眼角湿透。

“为什么来见我?”程濡洱松开她的唇,细细啃她白净的脖颈,声音闷在唇齿间。

“因为……想和你一起看月亮。”

平静的黑夜里,大块落地窗是一块模糊的镜子,映着他们重叠的身体。芝华看着小小的自己,嵌在程濡洱怀里。

“慢、慢一点……”芝华被撞得头脑昏沉。

“慢不了。”他哑声答。

单在这件事上,程濡洱一贯引以为傲的忍耐和理智,像失控的阀门,让她像一条无根的藤蔓,只能攀着他,依附他给的雨水。

“月亮好看吗?”程濡洱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失焦的双眼正对沉睡的月亮,一寸寸往更深处去。

“好、看……啊……”芝华仰着头,呼出的气化成玻璃上的雾,昏黄的满月悬在雾里,“呜……要撞碎了……”

“那就碎在我怀里。”程濡洱骤然抱紧她,紧得几乎窒息。

第30章 30

怀里人睡熟了,小猫似的弓着背,窝在程濡洱臂弯。月亮沉进云里,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跳到零点,节日过去了。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平和地度过一个节日。

几十分钟前,他们也是这样躺着,芝华靠在他怀里,鼻尖抵着他心口,瓮声瓮气问:“你以前都是一个人过节吗?”

“我不参与任何节日。”他揽住芝华,下巴搁在她发顶,“我只有母亲,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怀里一阵沉默,芝华热乎乎的手攀上来,轻轻环住他的腰,“那你今天一定很想她。”

芝华的声音震在空气里,数秒后,却听见程濡洱低低地笑,“她应该不需要我的想念。”

自他有记忆,任何一个隆重的节日,他都没有参与感。更小一点的时候,也许热热闹闹地领过几个红包,这样的经历是属于他的,却又吝啬地不肯让他记住。

如果每一次被爱的童年回忆都是一颗糖,他的童年没有糖果。

程濡洱第一次对节日产生疑惑,是五岁的时候。那年中秋节,司机送家庭教师离开后,厨房的吴奶奶提了一袋厨余垃圾往外走,身上背着她那只白色帆布包。

只有下班时,她才会背这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她的老年手机、山庄的摆渡车卡和一串掉色的钥匙。

“吴奶奶,你要下班了吗?”程濡洱跟到门口,敞开的门外,是一块青灰色的天,“可是还没有到明天。”

以往都等到看见日出,吴奶奶才会背上她的帆布包,和另一位厨房阿姨交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