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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冷焰火(12)+番外

作者: 半色水浅葱 阅读记录

好像是一股蛰伏了很久的力量,在突然之间爆发,冲击力大得脑子都中止了思考,叩响心门的那个频率又急又快。

等钟迦回神时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甚至做梦都是电影里的情节,人物的意难平像是她的意难平,得缓好几天。难怪农斯卿的那几部代表作过了那么多年还是有人截图当背景,也不用修图美化,自带噪点更有质感。

钟迦觉得“第三者”应该还有别的含义,农斯卿很少会这么简单明了地袒露电影的核心。

崇乡县没有影视城,之前倒是有个导演专业的大学生回到家乡弄了个毕设,在网上小火了一阵,但也没布景。

农斯卿大手笔弄的实景贯穿了整个街区,除了筒子楼还有菜市场,剧本里出现的所有场景都包含在内,她对电影向来舍得花钱。

今天是《第三者》开机的第一天。

钟迦赶早来的,她坐在剧组的商务车上望向窗外,崇乡县没有想象中那么落后,代步工具不是小三轮,而是白绿相间的出租车,大家手里拿着的也不是诺基亚小灵通,偶尔还会见到几个穿着汉服或者jk制服的年轻人。

实景地就在附近,司机说到了,钟迦下车的瞬间有点惊呆了。

眼前犹如一张老照片。破破烂烂的街道,井盖掀起,垃圾桶瘪了进去,两边都是些铺面小得像是挤出来的门店,楼下开店,楼上住人,二楼的窗帘有漂亮的,有用床单布将就的,还有用旧报纸糊窗户的。

道具组的一个老师正蹲在“兴发超市”的简陋招牌底下,玻璃烟柜缠着黄色的宽胶布,像是以前被人砸过,他利落地填充烟盒道具,卡在卷帘门门闸上的纸箱里还歪着用黑色碳素笔手写的白色纸壳价目表。

周围是从头到脚全无违和感的群众演员,他们有各自的组长,也有各自的站位,将会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出现在2001年的崇乡县春和巷。

钟迦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电线杆旁边的“千丝万缕”理发店,跟兴发超市不一样,那里的准备工作已经结束了,玻璃门上贴着边角起皱的海报,三色灯慢悠悠地转。

放眼望去,只有岔路口浓荫如盖的樟树依然是崇乡如今的景色,其余处处都让人以为时空发生了错乱。

钟迦默默与活在纸页里的孔偲对话,她情不自禁地走向了理发店,孔偲工作的地方,也是孔偲与阮听邂逅的地方。

“小钟。”有人喊她。

像是头顶发出的声音,钟迦脚步微顿,仰起下巴张望,农斯卿倚着二楼民房小阳台的栏杆看着她,面相严肃的女导演笑了笑:“没你的戏份还来这么早?”

钟迦:“我想先适应一下,有很多要学的东西。”

她的头发之前都快齐腰了,昨天落地以后被造型师咔嚓一刀剪得跟狗啃似的,差澕不多到肩膀的长度,过几天还要染个土了吧唧的黄色。

表演课的老师是农斯卿介绍的,她偶尔也会过问钟迦的学习情况,得到了认真努力但天赋一般的反馈。当年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乔映秋在感情上优柔寡断又很容易深陷,她也劝过对方慎重考虑与钟克飞的婚姻,但不管用。

乔映秋生孩子她还送过礼,知道是龙凤胎,妹妹比哥哥晚了几分钟出生。农斯卿实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缘分,现在看着钟迦更多了几分栽培的心思。

“嗯,小谢也在附近,你去找她聊聊吧,你们演这个要多交流。”农斯卿身上穿的黑色棉服经常出镜,两边衣袖还套着方便工作的碎花袖套,很简朴,赚来的钱听说全都花在了电影上。

农斯卿笑得很有深意,钟迦有那么几秒想问是哪方面的交流,但又很怕是自己想多了。

她点头答应,让阿茶先去休息室里等着。

交流,钟迦其实还蛮难踏出这一步的。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很单调,身体的缺陷与父母的缺席像是社交过滤器,也像是真空罩,起初是不得不一个人,在学校里只有同学没有朋友。

后来是享受一个人,觉得孤独也没什么不好。

钟迦有段时间疯狂补档谢迎年的电影采访,陈况都觉得是鬼上身,给学校里追她的男男女女无一例外发了好人卡的学妹怎么会对人类感兴趣,她不是要嫁给音乐吗?

“啊?我不是……”钟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屏幕里刚好在放《芦洲月》,演到最亲密的那一幕,她看着自己的妈跟十八岁的谢迎年在芦花荡里野战。

这部电影是余韵悠长的悲,女同片单里很多人都不敢碰的**,谢迎年演的角色被吸引着陷入,却因为对方的懦弱逃离失去了一切,最后被村民装进麻袋里,背负着那个年代莫须有的流氓罪沉河死了,放到今天简直堪称攻妈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