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桃花令(25)+番外

萧复站定到他面前,一只手替他遮住雨丝,发现他脸色酡红得不正常,很显然是喝了酒。

萧复说:“我去了洗心堂,见你书童睡着,然后看见了你留的信,担心你看不见路,回不了道观,我就来了。若不是我来了,你岂不是要淋雨了?”

“雨……”林子葵反应过来了,迅速脱下自己的那身斗篷,踮着脚遮在他的头顶:“二姑娘,下雨了。”

毕竟是初冬,这披风一脱,冷风一吹,林子葵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二姑娘,你别淋雨了,会风寒的。”

他毕竟没有萧复高,举着手将披风盖上去,正好碰到萧复的发顶。

萧复垂眸看着他,眼神有些深:“我身子骨好,林郎才是,身子弱,为何将衣服给我?”

“我身子才没有那么弱……”林子葵执拗地小声解释一句,便让他拿好了:“我去村里借一把伞,这树下雨势小些,二姑娘在此等我!”

说完林子葵便松了手,灰兔毛领的竹青披风就这样像盖头一样披在了萧复的头上,他双手捏着披风,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林子葵用袖子顶着雨,跑向桃花村。

雨势更急了,沿着地势形成的下坡成了条沟渠,林子葵飞快跑回去,从方才卖酒的妇人那里借了一把伞,承诺过两日下山再还来。

妇人说:“一把破烂的旧伞而已,公子下次来买酒,照顾我生意便是。”

林子葵道谢,撑着伞跑出去,桃花树下,萧复还站在原地,果然听话地没动。

林子葵大步过去,他的鞋面和袍裾都脏了,还在喘气,努力将伞撑过萧复的头顶:“二姑娘,你没淋着吧?”

“没有。”萧复将笼着雨的斗篷解开,连着自己的大氅,一起披在了他的肩上,他那大氅有些重量,两件加一起压在肩膀上,林子葵单手撑着伞,有些无措:“二姑娘,我自己来……”

“你别动。”萧复低头打断道,“你撑着伞便是。”

他垂着眼,睫毛遮着眸子,表情变得专注,很细心地将大氅领子的绦子系了个死结,手指时不时碰到他的下巴。

林子葵仰头望着他,似乎是桃风杏雨的作用开始在体内发散了,他竟嗅到桃子的香气,听见朦胧的杏雨,淅沥沥地洒在伞面上。

萧复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林子葵表情还是很呆,脸颊红润,眼睛雾蒙蒙的,在雨中弥漫一层水汽。

萧复启唇:“林郎,你喝了酒么?”

“你、你闻到了么?”

“嗯,看到了。”

“这样……”林子葵高高地举着伞,向他那边倾斜,余光瞄过去,问了嘴,“二姑娘,你的护卫呢?”

“他们不在。”

林子葵望着他:“你……自己下山来找我的么?”

“是啊,”萧复伸手,“你撑伞,将这壶酒给我吧,我来提。”

“我来便是。”林子葵不肯让他拿东西,真是很努力在举高手臂撑着伞,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萧复看他走路走不稳,一条长臂伸过去,将他揽着。

林子葵倏然不自在了起来,可是又晕,反抗不得,又喊他:“二姑娘……”

“你别看我,看路。”

“……好吧。”林子葵没再挣扎,一种突如其来的温暖袭上心头。只是他时不时往肩膀上的手掌瞥一眼,感觉自己和对方的相处模式,是不是有点问题。

难道不是应该自己揽着他么?

他有些站不稳,但萧复的手臂却还是稳稳当当,将他搂住。

二姑娘怎么比村口的牛还壮啊。

这不对劲。

林子葵只是这样想,却也不敢说,毕竟这大氅上好闻的香气,已经要将他熏得目眩了。

他默默地换了一只手撑伞,提着酒的手在他身后抬起来,似乎像揽着他,抬到一半,又怂怂地落了下来。

萧复注意到了,但也没吭声。

雨声里,萧复看他不敢吱声,便随口问他:“林郎,你家爹娘呢?”

林子葵老实说了:“我娘走得早,我爹去年也走了,现在身边就一个书童,他自幼跟着我,三年前我来京城赶考,那时墨柳就在我身边了……对了,二姑娘,”林子葵仿若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二姑娘不是和肖老夫人一起来的行止观么,怎么……只有你自己。”

萧复面不改色:“老夫人回家了,我本欲还要跪经几日,后来林郎你来了,我便不想走了。”

林子葵面色绯红,也说:“在下,本是来行止观温书的……”

结果现在下山去给萧复买酒。

那日有个大娘说,行止观有狐狸精出没,现在感觉真是,自己好像被“狐狸精”冲昏头脑了般。睡觉也想,白天也想,连看书的心思都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