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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小熊以后(31)

结果一摸,手还是温的。

“她没死!”

“快想办法救她!”

他大声呼喊,又用力拍醒女孩身上的母亲。在他的努力下所有人像是从麻木中恢复过来,女孩妈妈哭着跑出去叫医生,其他人帮忙的帮忙,让路的让路。

他来得还不算迟,但再晚一点就说不定了。

失职的父亲,懦弱的母亲,父母都救不了她,只有他可以。

没有人告诉肖嘉映原因,但他也大概猜到了。

如果不是他也无数次想过死,就不可能那么快猜出女孩的想法。而他十几岁时无数次渴望的,也只是父母的一点理解和重视,以及有人能发现他不对劲,把他从美工刀的锋利刀口上救下来,而不是认定他小小年纪无病呻吟,和小弟争夺父母的宠爱。

医护人员蜂拥而至,将女孩抬到担架床上推进抢救室。女孩妈妈也随他们一道离开,病房里蓦地只剩下肖嘉映自己。

他劫后余生般站了许久,然后才走到床头柜旁边,把女孩的书包从地上捡起来。

包开着口,掉出一封信。

浅色草稿纸,还有高中学校的抬头,字迹娟秀清晰。

是女孩的遗书。

她没有太多话想说,所以写得不长,只是琐碎地交待道:【演唱会票根留给我最好的朋友芸芸,我们俩一起去看的。课外书留给班主任宋老师,请她捐给学校图书角。所有压岁钱留给弟弟,他找我要过好几次。抽屉里的橡皮泥小熊留给隔壁床小哥,是他给我捏的。】

没有要留给父母的,跟肖嘉映想得一样。

把抽屉拉开,见到那个只有大拇指长的小熊,肖嘉映呆了呆。

跟他的小熊长得一样。

他愣了下,回过身,直勾勾地盯着隔壁病床。

那里还是被帘子围着,里面不知道是有人还是没人。

放下橡皮泥,肖嘉映心脏开始疯狂打鼓。他走过去,伸出手要把帘子拉开,可是手指刚碰到帘布,周围一切忽然就又开始逆时针旋转、眩晕,巨大的黑洞把他吸进去。

这一次冲击剧烈,过了很久肖嘉映才醒。

他躺在床上。

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窗帘隐隐约约透出光亮,房间里空气干燥。

肖嘉映转动脖子,扭头看向枕边。

熊应该也醒了,但没说话,正莫名其妙地盯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熊才开口:“你刚才在说梦话。”

“是吗。”

“嗯。”它把声音低下去,粗鲁中带点羞涩,“你叫我的名字。”

“我可没说我很得意啊,一点儿也不,动不动叫我名字干嘛……奇怪了。”

肖嘉映轻声问:“你头不疼了?”

“喔,好多了,而且力气也恢复不少。”

熊没打算立刻告诉肖嘉映,它发现自己有了一些变化。在肖嘉映醒来以前它尝试移动过自己,起码比之前轻松十倍,这说明它离找回自己越来越近了。

“那就好。”

肖嘉映把熊揽住,抱在怀里久久地不说话。

闷了一会儿。

熊干巴巴地问:“你买那个丑盒子干嘛?”

嘉映说:“寄错了,不是我买的。”

“喔。”

“繁繁,我刚才……差点看到你的真面目了。”

“?!”

一人一熊对视,肖嘉映古怪地看着它:“就差一点。我不知道怎么说,但你好像不太愿意让我看到你。上次也是,你在梦里救了我,但都没让我看清你长什么样。”

熊偷偷松了口气,扬声道:“你就非要看清楚我的长相吗?”

“你都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我只是觉得——”

“嘁,你就是花痴!”

“……”

“要是我相貌英俊你搞不好会爱上我。就凭这一点我也不能让你看清楚我长什么样,免得你缠着我不放!”

“算了算了。”肖嘉映头疼起身,“当我没说。”

“别走啊,没说完呢。”

“停!”

肖嘉映反手捏住它的嘴。

“我爱谁都不可能爱你,这点你大可放心。”他认真地说,“我拿你当弟弟的,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再说你也不是我喜欢的型。”

熊眼睛睁大了一瞬,仿佛难以置信,然后又慢慢变得原样。

肖嘉映松开手。

“别说你是熊了,就算你是人,高大威猛,长相英俊,我也不可能对你有那方面的想法。弟弟就只是弟弟。”

隔了半晌,熊凉凉地说:“是吗,那就好。”

“嗯。”

肖嘉映起来做早饭,熊破天荒没跟过去。

家里边静悄悄的。

做饭的时候他习惯穿旧衣服,不围围裙。因为从小到大老有人嘲笑他娘娘腔,所以他向来很注意,不让自己露出任何那方面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