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镇(278)
小万问许星辰，“顾队呢，小镇长你还没联系上顾队吗？”
许星辰说，“顾队刚给我打了电话，说闭关准备突破。”
她边说边飞快地拧干毛巾，指挥小万擦掉毕生胸口处的血迹，再涂抹膏药上去。毕生身体微微颤抖，出气变粗。许星辰见状安慰道，“你忍一忍，很快就好。”
毕生吃力地点头。
小万被许星辰说的话吓了一跳，“啊，顾队闭关了？他怎么这个时候闭关？”
说完就反应过来，解释道，“我不是说闭关不好，只是偏偏这个时候……”
毕生受了严重的伤，明显跟食心魔有关，这么着急的时候——
“闭关就闭关呗，有我在怕什么。”
门外汪可走了进来。
小万一愣，这才想起之前明明看见汪可跟许星辰一起上的楼，没见着下楼，怎么这会儿倒从外面走进来了？说起来刚才好像在楼上也没见着人。
川宝眼尖，一眼就看见汪可头上的包，脱口而出，“你头上怎么撞这么大一个包？”
汪可：……
许星辰：……
汪可幽怨地瞟了一眼许星辰，许星辰微微咳嗽，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直到毕生□□了一声，才将众人注意拉回来。
汪可看向毕生，嫌弃地说，“不是吧，食心魔都被我家星星打成重伤了，你们还收拾不了他？”
毕生吃力道，“食心魔已经死了。”
他现在精神恢复了一些，勉强能说出话来。
听到食心魔死的消息，小万和川宝都明显松了口气。
许星辰又问，“对了，封棠呢，怎么她没跟你在一起？”
这句话刚问出，明显感觉到毕生的身体一震，半晌没说话。
许星辰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汪可虽然跟那女人互相看不惯，但也还算有点交情，见状奇怪道，“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毕生呼吸变得粗重，眼睛红通通，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他才极为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她也死了。”
“封棠她跟食心魔都死了。”
第172章 封棠之死
说到后一句，毕生的声音变得嘶哑而古怪，脸上的肌肉剧烈抖动，像是很吃力地想要控制住情绪，但终究没控制住。他颓然低下头，两只蒲扇大的巴掌捂住痛苦的脸。
大家都惊呆了。封棠死了？
那个高傲艳丽、咄咄逼人，却又格外真性情的封大小姐死了？？
许星辰一时没回过神，耳中听到汪可问毕生，“啊不是，这女人就这么简单死掉了？你会不会是搞错了？区区一个食心魔杀得了她？你们是遇上什么了？”
毕生的双手还紧紧捂在脸上，指缝潮湿。胸口起伏，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大量涌出来，看着触目惊心。
许星辰赶紧拿了纱布叫小万重新替他包扎。见毕生这个样子，心里又是同情又是震惊。她虽然跟封棠拢共没见过几次面，却觉得对方坦率直接，很让人有好感，后来更是不顾家族的反对，选择跟毕生在一起。
毕生虽然气运极佳，修炼有成，但跟封家的门第相比，依然有着天上地下的差距。世家大族们往往会选择门当户对的联姻，夫妻之间貌合神离，各自养几个情人都极为正常，偏偏封棠毫不犹豫地下嫁自己的死替，在当时的异人界还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样敢爱敢恨的封大小姐竟然就这么死了？
汪可追问，“诶你不是她死替吗？怎么你没事——哎哟。”
许星辰掐了一把汪可，汪可本来还想抗议，迎上她的眼神，讪讪闭嘴。
众人便默不作声地等了一会儿，毕生胸膛的剧烈起伏终于渐渐平缓，他开声说话，第一个字是哑的，像是喉咙有东西堵着。用力咳了几下，才说出声音来。
“那晚，小镇长重伤食心魔后，我们一路追击而去。在一处居民楼，终于找到了潜伏其中的食心魔。”
“居民楼上下左右都有人，为此封棠拉了个结界，以免波及无辜之人。食心魔却肆无忌惮，释放出了身体里所有的尸气。刹那间，结界里变得阴风阵阵，恶臭难忍，宛如尸山血海，恶鬼呼啸。”
食心魔自知难逃一死，越打越疯狂，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封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因为轻敌被他一爪抓破心脏。作为替身的毕生大口吐血，眼看马上就要死亡时，封棠情急之下，竟然不管不顾地取消了死替的契约！
她的境界本来比毕生高得多，对毕生来说致命的伤口换在她身上就变成了重伤，只要能够及时治疗也是可以抢救回来的。偏偏食心魔这时选择了自爆。
结界早已在打斗中破损不堪，一旦自爆整栋居民楼的人都将殒命。千钧一发之际，封棠深深看了毕生一眼，猛然将他推开，然后自己扑了上去，化为长风，紧紧困住食心魔。
砰！
爆破无声无息，被控制在了这个狭小的房间中，连一只飞鸟都不曾惊起。
毕生强忍着眼泪说完，声音破碎，字不成句，“她平常那么爱美，那么爱干净……”
却跟丑陋恶心的食心魔一起炸成了飞灰，分不出谁是谁。若是封棠还活着，必然会气得破口大骂。
可是她死了。
“你说，她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解除契约呢？”
毕生喃喃地说，也不知道是在问谁，“如果不解除，她就不会死了。”
没有人回答他，尽管他们都知道答案。
封棠平日对毕生虽然呼来喝去，可眼睛里浓烈的爱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半晌，许星辰才叹口气，“别想那么多，你先好好休息吧。”
******
异人管理局的人来得很快，朱萸亲自前来，详细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后，不断地扼腕叹气。
“怎么会这样？”
封棠身殒，毕生痛失爱侣，暴怒的封家人知道后恐怕会把这笔账算在他身上，带回去执行家法，让他陪葬。即便是异人管理局出面，恐怕压力也不小。
毕生眼睛灰蒙蒙的没了光，麻木地说，“没关系，陪葬就陪葬吧，我本来就欠她一条命。”
许星辰听得心酸，直视着毕生的眼睛说，“毕生，千万别这么想。”
“封棠解除死契，就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你要背叛她的遗愿吗？”
毕生看着她关切的脸庞，嘴唇嗫嚅着，却什么也没说。
朱萸安慰地拍了拍毕生的肩膀，“走吧，先跟我回局里做记录。”
毕生垂着头站起，跟着离开。许星辰见状忍不住叫了一声，“朱局。”
朱萸转过头，皱着眉，叹气说，“放心吧，好歹也是异人管理局出去的人，我不会让封家对他设私刑的。”
许星辰这才定下心，与汪可站在路边，目送朱萸的车启动，渐渐驶远。
汪可静静搂着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封棠的猝然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冲击。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让人忍不住想起书上那句话：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