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首《狂妄》,萧鸿宇从未在公开场合唱过。
季非真脸上流露出一丝怀念:“原来,还有人记得。”
谢清欢微微一笑。萧鸿宇与环球解约之后,签到了昊晟。昊晟重金打造了他的第一张大红专辑《浮生》,同名主打歌浮生被认为是他的成名之作。后来的宣传都是如此,歌迷们便渐渐遗忘了狂妄。
谢清欢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萧朗月拿这个当手机铃声,她自己也是百听不厌,偶尔还会来上一句。但她也说了:“这首歌如果是季非真来唱,肯定会是另一番感受。”
经过谢清欢这么一提醒,季卓阳也想起了这茬,目光炯炯地盯着季非真:“阿真,你觉得呢?”
季非真迟疑了一下,才慢腾腾道:“你让我再想想。”
“阿真啊,你要知道,机会难得啊。”季卓阳听了这话,趁热打铁道,“这事既然是诸侯提出来了的,陆老板那边就不会有异议,你想要多少薪水只管开口。”
“……”谢清欢无言,她只是这么一提而已。陆老板不是一向最爱财的吗,岂会做亏本买卖?
“明天,”季非真淡淡道,“明天给你答复。”
“也行。”季卓阳原本就烦恼着音乐总监的人选,这会儿有个现成的,倒是省了不少事。他从不怀疑季非真的才华,也不相信他会轻易放弃音乐,“你那个演唱会,打算用什么做主题?”
季非真道:“告别。”
“好吧,我知道了。”季卓阳有点无奈,“最后一场演唱会,恐怕要用大场馆。”
季非真往常开演唱会,都不太管这些事情,由环球一手cāo办。季卓阳也曾是环球的人,对这一套流程十分熟悉。
季非真见他答应了,就默默站起身,静静道:“那么,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都是朋友,说什么麻烦?”季卓阳笑着摆了摆手,起身送他出去,“刚刚说的事情好好考虑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嗯。”季非真轻轻应了一声,示意他留步。
季卓阳关上门,无比惋惜地轻叹了一声,看一眼谢清欢,道:“诸侯,你这次实在是办了件好事。”
谢清欢略一挑眉,这事她真是无心的:“顾裳想要‘熹微’代言的事,你知道了吧?后续怎样?”
季卓阳笑了一下,表情很有些奇特:“顾裳,是个非常有勇气的人。而且,口才不错。”
“再如何,她也是知名学府的高材生。”谢清欢淡淡道,“不过我想,她应该没有达到她的目的吧?”
“顾裳在完全的劣势之下努力争取机会,确实很值得赞赏。但玛丽三世是什么人?她从很小的时候,说出的话就不曾做过任何更改,更何况合同都已经签了。”季卓阳笑道,“不过,她争取到了别的机会。”
“听说她家里出了事,公司还给她安排了工作?”谢清欢也是回了t市才知道顾青山已经去世,跟苏诺通过电话,得知顾裳只花了一天时间安葬了顾青山,就开始工作了。
“你觉得公司不近人情?”季卓阳觉得有点意外,谢清欢很多时候看上去都有点冷漠,除了萧朗月,基本上不过问别人的事。
“那倒不是。”谢清欢轻轻摇头,“我只是不希望她成为第二个洪熙,也不希望鼎星步上环球的后尘。”
说到底,谢清欢是鼎星的股东,虽然份额不大,但鼎星的进退,都直接关系到她的利益。她可是要养家糊口的人,路子允看着又那么金贵,并不是没有压力的。
环球娱乐走到如今这步田地,洪熙自杀身亡之后那封含恨带怨的遗书就是引子。季卓阳到底在环球那么多年,很有几分感情,见到老东家这种光景,也是触景伤情。艺人这职业看着光鲜,但压力不可谓不大,自杀的自残的不在少数,所以鼎星专门聘请了心理专家坐镇,适当开导,好歹尽了心,聊胜于无。
季卓阳心有戚戚,叹息道:“她是我手下的艺人,我会时刻关注她的心理健康的。”
“她跟我说,她要成为鼎星的柱石。”谢清欢看向季卓阳,“你觉得如何?”
“不是科班出身,略少些天分,但胜在努力,肯吃苦,有决心,学得快。算是相当可取的了。”
谢清欢微一沉吟,淡淡道:“她那些可取的品质,不管做什么,总有成功的一天吧。”
“所以,我打算捧她。”季卓阳悠悠道,“企划书已经在做了。”
谢清欢听了这话,略微笑了一下,她想起当初也是在这间办公室,见到顾裳跟任西东。那个时候,顾裳还是个千金大小姐,过着富足优渥的生活,眉眼间尽是骄矜。那个时候,她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吗?世事无常,风流云散去。
季卓阳看她一眼,道:“给你接了部文艺片,小成本制作。我看了剧本,觉得还不错。导演是新手上路,你也认识的。”
谢清欢轻轻挑眉:“谢言墨?”
“谢言墨去年说要息影,我就觉得太过突然,而且挺悬。当时他就想到今天了吧,这华丽转身,确实高明。”季卓阳道,“大概六月中旬开拍,那会儿‘熹微’的发布会也结束了,时间上刚刚好。你那边有没有问题?”
“没有。”谢清欢应道。拍电影的,要挣票房就拍商业片,要拿奖,就拍文艺片。看来,谢言墨志向很大。
“那就这么定了。”季卓阳一锤定音。
谢清欢点头道:“好。你忙吧,我先走了。”
谢清欢走之前去了一趟形体室,据苏诺说顾裳在那边联系走步。谢清欢站在门外看了一眼,顾裳穿着高跟鞋,一直在走来走去,她的脸sè看上去很有些苍白,透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但她始终都没有停下。
谢清欢在心中悠悠一叹,转身走了。顾青山挪用公款三千七百万,这个数字相比于他给寰宇国际创造的利益价值简直不值一提。任西东拿这件事做筏子,要的就是顾青山身败名裂。而顾青山竟然轻易地就被打倒了,没有留有后招,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在家休息了一天,谢清欢便又跟路子允出门,去了沈家。
沈清之年近八十,满头银发,jīng神矍铄,身体英朗,说话声音洪亮。因为半生戎马,又位高权重,所以他笑起来的时候并不让人觉得亲近,仍带着十足的威严。
这次他居中调停,路容两家都应了约,各自派人前来。
路子允亲自来了,带着路小心跟谢清欢。容家那边来的则是容威跟容宁。
路子允见到容威,心中就是冷冷一笑。容家的这一辈,他最看得上的,便是容威。但容威在容家非嫡非长,地位也并不突出,根本不可能代表容家。那容宁倒是长子之女,可惜也是个不受重视的女儿身。
容家这样安排,是觉得终于可以在沈家面前扬眉吐气了呢,还是容家家长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重要子侄必须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随时聆听遗言的地位了?
若真是如此,这样的容家又有何可惧?
沈清之退休之后,便在山里辟了个小农庄,平时自己种菜,也喂喂鸡养养猪,rì子过得很健康。他见到容威跟容宁倒是不觉得惊讶,容威他是知道的,颇有大将之风,算是容家的小辈里最为出类拔萃的。可惜,容老头是个睁眼瞎子,这么个好孩子白白浪费了,反倒把那些不成器的攥在手里当成宝贝。就如今守在他病床前的那几个,加一起都不是路子允的对手。
沈清之笑呵呵地问起了容家家长的身体状况,又问了容威的工作情况,他是长辈,退下来的时候军衔又高,容威如同一杆标枪似的站在他面前,一丝不苟地回答他的问话。
沈清之满意地点点头,将路子允跟容威都叫到了书房密谈,至于几个女孩子,就先在庄子里转转,聊聊天,都是年轻女孩,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
路子允带来的小女朋友是个小明星,这一点沈清之是知道的。他料想路子允不会喜欢那类虚荣浮华的人,见了谢清欢,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路子允虽然叫他一声舅舅,但他毕竟不是亲的,即便是亲的,路子允如今是一家之主,有些话,也不适合由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