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挚参加完傅明毓的婚礼在回公司的路上出了事,车内爆炸人重伤如今生死不明,路况广播已经滚动播出三遍了,相信明天t市的大小报纸都会有相关报道。
如今整个t市的上流社会都盯着唐家,琢磨着失去唐挚之后唐氏的前景,掂量着是不是能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或是雪中送炭。
谢清欢一个小小的艺人,热爱演戏就好好演戏,她自己就是个招祸的体质,还在这个时候凑在唐家的浑水里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她到底是唐挚的义妹,不闻不问也说不过去。这时候她肯站出来担点事,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只是,唐挚向来是登高一呼从者云集,他手下的兄弟里面不乏能人,谢清欢还要从外头请,很显然那群人里面有人居心不轨,谢清欢信不过。
而唐挚只是重伤并不是垂危,只要他能醒过来,大局自然在握。这买卖前后耗费的时间也不会太长,裴傲这么一合计,觉着实在不应该跟钱财过不去,尤其是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于是点头道:“一千万,谢谢惠顾。”
一千万?ada悄悄地克制地抽了一口冷气,这个价可以雇一打全职保镖。
谢清欢显然并不这么想,她当然知道一千万不是个小数目,但唐挚在她眼中是没有价的。裴傲当过特种兵,执行的任务往往绝密而危险,他能每次都化险为夷,全须全尾地退役,要保护一个人自然不是难事。谢清欢唯一的要求是,暗中保护,不能让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唐家如今家大业大,手下的兄弟有的心大了,想要另立山头,这也正常。毕竟人都是想着往高处走的,走着走着就铲了顶头上压着的大哥,这也很正常。
现在唐家大局暂时稳定,蠢蠢欲动的那些人若想动手,就只能趁唐挚术后没清醒之前的这段时间。一旦他醒了,唐家上下就会自动拢在他身边。而谢清欢虽然担下了唐家在黑道的事,也不会轻易开口做主,再加上她也有自己的工作,不能时刻照看着唐挚。
谢清欢与裴傲谈妥了相关细节,让旁听的ada尽快出一份合约,并将支票一起送来,而后裴傲就可以上岗了。
裴傲目送谢清欢离去,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这姑娘吧,虽然是个招祸的体质,但对自己来说,真是个福星啊,简直就是送钱来的。ada开着车子都滑出去一段距离了,裴傲仍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招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放在兜里的手机这时候响起,裴傲看一眼之后接起来:“小马?”
“队长,”电话那头传来马奔低沉沙哑的声音,“发现了改造人的行踪。”
裴傲闻言目光一冷:“什么?”
“刚从翠羽华庭出来。”马奔静静应道,“是我跟彭护去年在曼谷遇见的那个,名叫罗伊。现在我正缀在他的车后面,请指示。”
翠羽华庭?这不是谢清欢住的那个地方吗?还是说那个改造人是暂住在翠羽华庭的?
罗伊吗?马奔跟彭护的南瓜生涯是裴傲一点一点削出来的,都是他手底下最好的兵,他们手底下有多少斤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初曼谷一行,罗伊以一敌二全身而退,反倒是马奔肋骨断了一根,还倒插进了肺里,养了快半年才好起来。
五年前裴傲曾经跟罗伊对上过,那个时候,罗伊的速度跟力道虽然超卓,远胜普通人,但对上他似乎还有些勉强。而到去年的时候,他也不能确保一对二他能从马奔跟彭护手里讨得了好。
裴傲知道现代武术倾向于力量的表现,并不像古早之前,蕴于内练气,随着年纪的增长与身体的负荷,力量与速度都将在达到巅峰之后慢慢倒退。他自己对此颇有体会,那个罗伊竟然还没到极限吗?
改造人,果然是逆天的存在。
“先撤回来,不要惊动他。”裴傲果断命令道,改造人的五感敏锐,想要跟踪他并不容易,当年一起的兄弟这些年流离失散,他不想马奔在t市他自己的地头上出了事。
马奔略一沉默,常年服从命令的习惯让他选择了继续服从,他慢慢减了车速,拉开距离。
裴傲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就看到不甚耀眼的阳光下穿着笔挺西装的青年。裴傲看他穿了几年军装,却还是第一次认真看他穿西装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曾经爽朗大笑,说天生为军装而生的男人,也终于湮没在记忆里,剩下的是容家在政界埋下的一颗新棋。
岁月催人老。容威看着裴傲,心中也是感慨,鹤尾山前车神,猎豹车场的老板,不管是玩命还是玩世不恭,这个男人身上总有种让人信服的东西。暮秋的阳光漾着温和,容威却觉得突然刺眼起来,他在阳光下立正站好,曾经行了无数次的军礼却敬不出去了:“中校。”
“不敢当。”裴傲懒洋洋摆了摆手,“听说容市长即将调职到t市,今天这是提前来实地考察?我这车场,可不能体现我市的风貌啊。”
容威轻叹了一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队长还是不能释怀吗?”
“释怀什么?”裴傲脸色古怪地看一眼容威,还是淡淡提醒道,“容市长初来乍到,还是多花些时间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吧。别在我这儿耽搁了。”t市这地方,排外得很,更排斥姓容的。
政界博弈,路家失了先手。容威如今,瞧着是威风八面的新市长,暗地里恐怕还是容家的探路石。无论再过多久,容家在他的心中,仍然是如此地惹人厌恶。
容威站了一会儿,看曾经拿惯了枪的裴傲拿起了一根水管,漫不经心地冲洗一辆车,他看了两眼便看不下去,默默转身上了车。
他一直都知道当兵的从来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来了,人走了,都是常事,特种兵也不会例外。即便没有当年的事,他们也难免要天南海北,相隔四方。却不曾想到当年的他们会以那种方式各奔东西。
司机小张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原本应该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此刻眼中却透着无比的落寞,忍不住抿了抿唇。容家军政两通,这位容市长无论是当初参军还是如今从政,都不曾借助容家的力量,反倒是容家对他一再利用。
容威在铺着柔软车垫的车里,坐得端正笔直,一如当年。轻轻合一合眼睛,当年峥嵘岁月,如今风流云散。再睁开眼,他是t市的新任市长,这里将是他新的战场。
没有硝烟,却依然残酷。这一次,他没了可以将后背放心交出去的战友。
有林羽蓝在,唐挚的手术方案迅速确定下来,适合他的肾也幸运地通过地下通道快速地找到并空运过来了。整台手术耗时十五小时,到第二天天已破晓才结束。
唐起等得不耐烦,可能是相信唐挚定能挺过去,又或许是为了掩饰越来越明显的焦虑,林羽蓝进了手术室没多久他也回转唐家主宅了。
唐非身体底子差,将脑袋靠在谢清欢的肩膀上,一阵一阵地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谢清欢轻轻拍了拍靠在肩膀上的唐非,将他叫醒。
林羽蓝走了出来,经历了十多个小时的紧张手术,她的眼中满是血丝,眉宇间有一丝倦色,精神却仍然因为高度紧张而处在兴奋中,她看向目中带着询问意味的谢清欢与唐非,淡淡道:“放心吧,手术很成功。”
唐非闻言,大大地松了口气。
林羽蓝甩着手中的口罩,略微笑了笑:“我从没见过求生意志这么强烈的人。如果他在三天之内清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的内脏均受到重创,半年之内要好好休养,不能有任何剧烈的运动,包括房事。烟酒也少沾。”
唐非一听到手术成功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带有浓重倦色的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林羽蓝的话,认真地点点头:“林医生,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