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谢了。”谢清欢略微颔首,“我先告辞了。两位,再会。”
简歌斜睨段明楼一眼,眼角狠狠一抽,还是应了一声:“再会。”
谢清欢走出两步,顿住脚,侧了侧身子,微微一笑:“段先生的身手较之上次,敏捷度差了许多,是因为疏于练功身体略显发福吗?”
嗖——段明楼原本就对自己胖了一圈的事儿很是在意,如今听到谢清欢这么说,简直如同一支利剑插中他的心脏,痛不可言。
“你、说、我、胖?!”段老大的逆鳞被成功戳中,勃然大怒,将袖子挽了挽,目中燃烧着熊熊战意,咬牙切齿道,“混蛋,你、死、定、了!”
说着他阴测测一笑,前跨一步,仿佛正在狩猎中的猎豹收起了所有的慵懒进入了战斗状态。
谢清欢轻轻一挑,看着段明楼身形一展就要扑过来,却在半路被简歌截胡。简歌毫不留情地一拳挥出,开着外挂丝毫也不手软地将段老大一拳ko掉,唇角裂开一道冷淡的弧:“我把你养胖了,你很有意见?”
“没有……”段老大脱线从来不看场合,看着气场全开的简妈,顿时泪流满面,坚定地摇了摇头,“绝对没有。”
简歌看一眼眉眼弯弯目中隐有深意的谢清欢,眉心轻轻一跳,这姑娘倒是没什么恶意,就是太会戳人心窝子了。他略一沉默,静静开口:“谢小姐,让你见笑了。我送你出去。”
“不必麻烦。”谢清欢淡淡道,“我大哥的事,多谢援手。”
简歌于是不再多言,他了解段明楼的性子,他足够自负,却从不曾自负到不承认失败。他可以败,但永远不会心服口服,他会一直挑战,直到战胜的那一天。越挫越勇,使他能够无畏地面对任何困境。
今天这一局,是谢清欢赢了,林羽蓝虽然在结果出来之前便已经出发,但段老大做出的承诺,依然有效。这一次,林羽蓝出手是因为赌约,而不是人情。
谢清欢带着ada飘然而去,经此一事,她可以确定段明楼的存在之于段家是精神支柱灵魂所在,而简歌作为中流砥柱支撑着段家的大局,要想对付段家,这两人必须一同出去,否则极难成事。这也是如今段家洗白,却安稳没有任何动摇的原因。
他们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彼此之间互相信任,互相扶持,领着庞大的家族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谢清欢又不由想到唐家兄弟,所谓传承与长久,大约就是如此。
hellen关上总裁室的门,俏然退回助理室,处理其他的事务。
简歌看一眼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的段明楼,略微皱了皱眉:“对于唐家的事,你有什么意见?”
“唐挚是伤了,不是死了。”段明楼不甚在意地道,咧了咧嘴,“我胖了!”
“虽然没死,但也差不远了。”简歌觉得这事稍微有点儿棘手。唐挚伤得很重,即便顺利脱险,稍后的休养也不能大意,黑道如今也精英化了,他对事情的掌握差了一分,结果便不同。而如今黑道的买卖已经有三成在唐挚的手中了。
“静观其变吧。”段明楼悠悠道,“不过,我今天眼皮跳的很厉害啊,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儿。我胖啦啦!”
“……”简歌怒,“你到底是有多执着!”
段明楼看着简歌没有一丝赘肉的颀长身材,羡慕嫉妒恨。
两人的脑回路错开地稍微有一点,在那么一瞬间,相顾无言。一瞬之后,简歌拂袖而去,才打开门就见到脸色凝重的hellen。
“简总,”hellen匆匆走进办公室,“段总,刚刚收到确切消息,路家的那位孟副市长没有升上去,空降了一个姓容的年轻人顶了市长的位子。”
“容家?”简歌皱眉,心中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hellen点头道:“就是那个有名的军政世家,跟路家一直不太对付。”
“果然……”简歌按了按眉心,路家竟然失了手,t市这是要变天了吗?容家的人想要在t市站稳脚跟,肯定不会在局势不明朗的时候跟路家硬拼,那么,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想必会烧着段家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家之主(8)
谢清欢家中,五十二寸的液晶显示屏上,定格的站在血海之中白裙黑发的少女冷漠地凝视着充斥着紧张气氛却仿佛被切割成两个空间的客厅。
艾米丽手心里攥着一把冷汗,小心翼翼地自沙发后面探出头,目光一长,看一眼玄关处的场景,顿时呆住了——谢清欢这房子有些年头了,不是现在常见的那种豪华大户型,空间不大,布局精巧,从玄关到客厅不过几步路。不请自入的那人脚步轻盈,看上去很是矫健,原本一个瞬间就可以杀到她跟前。
却不知为何,那人走得异常艰难,前脚跨出,行进几步,后脚一转立刻就被带回原地。那人突击了十分钟,仍在原地打转,压根儿就没走出玄关的范围。
他可以看到客厅里朴素但很显然是用了心的摆设,也可以感觉到客厅里有人,但他看不到那个人的所在,脚下也无法越过玄关一步。华国有句老话,叫做反常即为妖,原本他没打算让这地方染血,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预料,只能从权。
他抬起手腕,看一眼装置精密的手表,略作调整之后,反手从后腰拔出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一边仍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凝听那道轻微的呼吸声,目光之中却隐约流露出一点疑惑以及更深的防备——这房中的摆设必定有古怪,别致得让人有种摧毁一切的兴奋。若不是老板下了严令不准破坏房中一分一毫,他也不必如此束手束脚。
艾米丽看着他的举动,也觉得有些诧异。她的动作虽然很小心,但这些年在华国的安稳生活,使得她很久不曾置身于危险之中,即便身手没有退化多少,但反应速度多少有些跟不上了。那人带着枪,身上那种肃杀的气息却掩饰地十分完美,很显然杀人对他而言便如同家常便饭。
她的动作并非没有破绽,那人却没有动手,这说明了什么?艾米丽把探出去的脑袋缩回来,拧着眉沉吟片刻,探手捞起一只抱枕,用力向上一抛。
那只抱枕在空中划过一道零落的弧,掉落在沙发上,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艾米丽挑了挑眉,敏捷地从沙发上滚下来,贴地直滚进厨房,抄起挂在墙上的平底锅,转过身脚步一步,想了想又从刀架上抽出菜刀,雄赳赳气昂昂地穿过客厅向玄关走去。
那人握枪的手很稳,眉心微蹙,似乎依旧烦恼于无法再进一步的窘境,并没有察觉到即将发生的逼命偷袭。
寸土之地无法前行,或者前行了找不到终点,这在华国有个十分通俗的说法——鬼打墙。艾米丽作为道格拉斯家百年来唯一一个变性人反出家门之后,这些年来,除了在泰国稍作停留,其他时间一直都生活在华国,对这个国家的古文化很是仰慕。
作为一个华国通,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鬼打墙,而更像是古早时候行军打仗布下的那种迷惑人眼、动摇军心、于兵法战策相结合,用极少的伤亡取得最大胜利的阵势阵法。
数年前那位意外身亡的著名学者谢持节,就曾致力于古军事古阵法的研究,甚至还将研究结果与现代军事相结合用于演习,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如果说这客厅里的某些布置跟玄关在方位上相呼应,形成了一个古阵,将人陷在阵中,使他看得见摸不着。那么,从阵外对陷入阵中的人袭击,会有什么后果呢?
想通了这一点,艾米丽一手平底锅一手菜刀,绕过沙发,放缓了呼吸,几乎站在了那人的眼前。那人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毕竟人的气息并不仅仅是指呼吸。
罗伊知道这地方有些异常,作为一个改造人,他的五感比寻常人要灵敏许多。像这种抓人的人物,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了。他是格雷的尖刀之一,对于握住他这把利刃的人,他并不十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