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你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我真不习惯。”陆临悠悠笑道,“萧萧,你也不劝着点儿。”
萧朗月竖起一只手,细细看自己的手指,轻描淡写道:“她刚刚,也感谢过我。”
“我说你怎么这么淡定……”陆临一副好笑的样子,“好了欢欢,待会儿去跟林导他们道个谢就完了。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说礼数周全不是坏事,但也不必特意凑上去道谢的。你做好了自己的本分,没有给被人添麻烦,已经是很不错了。”
谢清欢沉吟片刻,静静点头道:“那好吧。”这世道的人,确实不像在大雍那般重礼,从她入剧组以来,也没人跟她提什么规矩,完了之后大家就各自散了。
既然换了时世,还是入乡随俗吧,谢清欢瞬间释怀了。
林天华留下了四个主演以及几个表现很不错的艺人,好心情地笑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山河》能拍得这么顺利,全是各位配合。不管这片出个什么成绩,我都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拍戏这事儿向来是互相成全,林天华这么一说,被留下来的人自然都笑了笑。
林天华顿了顿,又道:“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出去轻松一下,如何?”
“哟,这敢情好。”有人接口笑道。
谢清欢默然,她有点儿挂念阳台架子上的花,虽然每隔一段时间candy就会回去替她浇水,但经了旁人的手,到底不如自己那般放心。再说,她对林天华所说的放松一点儿兴趣也无。
又听有人问道:“那咱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地儿我已经订好了,一个大包间,闹一整晚都没问题。”林天华淡淡笑道,“在罗浮宫。”
罗浮宫在t市,跟蓝夜齐名,是出了名的雅俗共赏鱼龙混杂。
第一百零一章 你恨他
时间还早,谢清欢自然是要先回去一趟,看看家里的花,再顺手收拾一下房间——林天华说是去罗浮宫放松一下,一行圈里人,个个能说会闹的,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散摊。(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
萧朗月的脚伤并不十分严重,昨天晚上谢清欢拿着红花油给她揉了半个多小时,今早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像昨天那样肿的跟馒头似的,只是走路仍有些歪扭,不似平常那般轻便灵活。
回转酒店麻溜儿地收拾了两人的行李,谢清欢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也没有损坏房内任何摆件之后,才跟萧朗月一起下楼退了房。
她们在酒店门口遇上了先一步退完房的谢言墨跟陆临,约莫是因为《山河》顺利结束拍摄,两个帅气的男人笑容里都带着十分明显的坦然潇洒。不光是他们,就连谢清欢都不由自主地觉得一阵轻松。
几个人在这一个月里早就混熟了,嘻嘻哈哈地打过招呼,就各自散去了。
萧朗月拖着自个儿的行李箱,神态自若地跟着谢清欢走。谢清欢侧头看她,神情间不免带了点儿诧异:“咱们出来这么久,你就不用回去收拾收拾,打扫打扫?”
谢清欢向来极有眼色。原本她对身边的人际关系不够了解,所以对于萧朗月过分的亲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如今不一样了,瞧景烨上回探病那副紧张的样子,显然是对萧朗月很有意思,而萧朗月自己,对此并不排斥。
这个世道与大雍那种保守矜持的风气不同,这是个自由奔放的年代,姑娘小伙们热情勇敢,彼此倾心的男女,随便跨出那么一小步,进而就是情侣了。景烨明里暗里地递橄榄枝,萧朗月半推半就,眼瞅着两人就要成了。
谢清欢由此觉得应该主动地自觉地跟萧萧拉开点儿距离,给正主景烨表现的机会。如若不然,打扰人家谈恋爱,坏了人家的姻缘,早晚得被驴踢。
“收拾打扫?”萧朗月闻言愣了愣,随即笑道,“我平常也不自己动手,都是雇钟点工的呀。”
“……”谢清欢默然,她的领地观念相当重,宁愿自个儿动手享受做家务的乐趣,也不会让陌生人来帮忙收拾。
“走吧。”谢清欢幽幽说了一句,接过萧朗月手中的行李箱,转身向停在门口的保姆车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萧朗月莫名地觉得那背影有点儿萧瑟,她用手指耙了耙头发,一拐一拐地跟上谢清欢的步子。
谢清欢最终还是带着萧朗月回了自己家,摸出钥匙打开门看了一眼,顺手将萧朗月拨到自己身后,微微蹙眉。
萧朗月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懵了一下,不明所以地踮起脚越过谢清欢的头顶往屋里看了看,疑惑地问道:“欢欢,怎么了?”
“没,没什么。”谢清欢淡淡应道,让开身体将行李箱放置在玄关,搭了把手扶着萧朗月走到沙发边坐下,她则拎着两人的行李箱去了卧室。
不出所料,卧室跟外头的客厅一样,被人细心地收拾打扫过,垂地的窗帘并没有如她出门时那样严丝合缝地拢着,而是向两侧拉开,玻璃窗被擦拭得近乎透明。
谢清欢目光在房中一转,坐在床头轻轻抚了抚被子,略微凑近了些,果然闻到了一种清新的阳光的味道。
她前些时候确实特地派助理过来帮忙打理阳台上的花——这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以往她跟萧朗月拍戏都是错开时间的,所以可以很好地照顾好那些花,如今两人在一个剧组,反倒是顾不上了。
但即便是因为工作关系相对亲近的助理,在谢清欢看来,也到底是外人。所以她特意叮嘱了wendy,只要浇花就好,房间如何不用管,等她回家了再慢慢收拾。
若是搁在以前,下人将房间收拾成这样,她少不得也会小小赞一声。但在某些人非请自入之后,再遇上这种事,谢清欢就不那么高兴了。
萧朗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环顾一眼四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她跟谢清欢交情甚笃,对好友居住的地方更是了如指掌,现在这个客厅,地板擦得能晃出人影,沙发上的靠垫罩子还散发着一股洗衣液的幽香——这屋子哪里像是一个月没住人的样子!
萧朗月的心理素质到底没有谢清欢那么强硬靠谱,随便一想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腾地一下就从沙发上起身,拐着脚三两步就跨到卧室门口,拍着心头发凉的胸口:“欢欢!”
卧室里谢清欢已经打开两人的行李箱在收拾衣物,一件一件用衣架挂起,听到她的声音回头一笑:“要先洗个澡吗?”
忙活了一个月,两个人都有些瘦了,还黑了些,总有种满面尘灰烟火色的错觉。
“你还有心情洗澡!”萧朗月啪嗒啪嗒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衣架往行李箱上一丢,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欢欢,你真的没有发现吗?”
谢清欢几乎能感觉到她的眼睫毛刷到自己的眼睛,头向后略微一仰:“发现什么?”
“有人来过。”萧朗月肯定地道,她的脑袋左右看一眼,慢腾腾道,“你没看出来吗?在我们回来之前,这房间就已经被人收拾过了,且收拾地极为细致。我知道,你是没有请钟点工的习惯,往常我出去拍戏,我家都是你每隔三两天去收拾一回的。”
居然看出来了,萧朗月果然是用了心。谢清欢微微一笑:“所以呢?”
“所以,”萧朗月皱了皱眉,严肃道,“我认为,这是隐于暗处的那个人,给你的警告。”
“警告?”谢清欢挑了挑眉,“这怎么说?”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看啊,加上外头的防盗门,光大门就是三重锁,那个人轻易就进来了,还特意将房间收拾地干干净净,我敢说就是警察叔叔来了,也查不出一个指纹印来。如今这世道,人的防备心都很重,那锁就是人心中一道屏障,给人安全感。”
萧朗月顿了顿,又道:“现在,那锁对你而言,已经形容虚设。虽然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却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你也完全无法预知那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再来,他来了之后又要做些什么。时间拖得越久,你就会越来越不安,焦虑,不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最后你就会绝望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