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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侬(54)

“会不爽吧。”

孟小棠翻了个白眼:“男人好没劲,要是我男朋友被女的表白或者要微信,我会觉得,哇塞我的眼光真好。”

众人笑。

孟小棠搭着云盏的肩,“云朵你呢?你男朋友要是被女的要微信,你会吃醋吗?”

云盏想了想:“如果他给微信的话,会。”

孟小棠定了定神,恍然大悟:“是哦,要微信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给不给。表白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接不接受。男人还是得洁身自好才对,才会有女人喜欢。”

……

落于人群后头的陈启隽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他瞥向周祈年,压低声音:“你完了,你微信跟洗脚城小广告似的到处给,你不洁身自好,你还没追你就已经game over了。”

周祈年手里拉着个行李箱,廊灯昏昧落在他白皙有力的手臂上,隐约能看见连绵起伏的青筋脉络,像远处隐没于夜色里的叠峦群山。他眼皮耷拉着,神色晦暗辨不清,从毫无情绪的声线里多少能听出些认栽无奈的意味来,但狗言狗语道:“嗯,我不打算当她男朋友了,准备当她哥哥,她找到男朋友我就从中作梗让他俩分手。”

陈启隽啧啧两声:“到底是你啊,京军工绝色,真的绝。”

穿过漫长廊道,最后停留在一座独栋两层楼外。门是古铜锁的,钥匙插上打开,里头全是实木家具,迎面而来一股带有年代感的古朴气息。云盏的声音好像也被岁月打磨过,听上去有稍许凉柔:“外公也是的,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吵架,吵完架又得哄外婆。外婆脾气也上来了,没以前那么好哄,要不是外公说带她去香格里拉玩儿,外婆指不定得生多久的气。”

“外婆好像很早就想去香格里拉了?一直都没去吗?”孟小棠隐约有印象。

“嗯,她去年脖子做了个手术,外公不太放心她出去玩,也不太放心她跳广场舞,怕把脖子给扭了,反正外婆干什么他都跟着。”

孟小棠很震惊:“他俩都有六十多岁了吧,还这么恩爱吗?”

云盏推开一扇门,笑得很无奈,却又很幸福:“外婆说谈恋爱就要找这么一个人,等到了七老八十,你俩还是你侬我侬的,这辈子就算你一事无成,也值了。”

打扫过的客房不多,一共四间,周听澜和黄青叶一间,云盏和孟小棠一间,剩下的陈启隽和周祈年一人一间。各自进屋收拾行李的时候,云盏点了外卖,他们都懒得出门折腾了,家里的阿姨也放假回家,所以只能点外卖。

这个时间正好是晚上用餐高峰期,云盏点的还是不管游客还是本地人都爱去的江南菜馆,外卖软件显示预计配送时间一个半小时。

等待时云盏发现洗手间里没有洗漱用品,想拉着孟小棠出去买,结果孟小棠进屋后就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且没骨头的模样。估计这会儿就算海啸地震,她都不会动一步。

云盏走过场似的问她:“我出去买洗漱用品,你要一起吗?”

答案显而易见:“我不想动,你自己可以吗?”

云盏:“没事,巷子口的便利店,我自己去也行。”

孟小棠:“我问问群里,看看陈启隽有没有空陪你去。”

云盏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孟小棠手指打字的速度快得能去申请吉尼斯纪录了,一条消息发了出去,几秒后,她朝云盏眨眨眼:“陈启隽狼心狗肺,不过周祈年说他也要出去买东西,可以陪你过去。”

那,那也行吧。

门是实木的,推开有轻微的嘎吱声。云盏一出来就看到了走廊外的周祈年,他的房间就在她们隔壁。

云盏:“祈年哥。”

周祈年嗯了声,下骸骨微抬:“走吧。”

宅子里有一条窄河,河面碧波荡漾,残存着荷叶的四肢百骸。弦月清亮,幽幽沉在清池河水中,风一吹,河面泛起粼粼波光。

云盏和周祈年安静地穿桥而过,沿着长廊出了宅院。一路无话。

卿柳巷是本地人都爱逛的一条巷子,没有被商业化污染,巷子里的商铺还是云盏小时候就有的,卖报纸卖酱油米面卖五毛钱一包的辣条,还有卖冰棍的。十月初的江城仍是燥热的,蝉鸣声聒噪作响,云盏和周祈年人手一根冰棍,怡怡然走在巷子里。

路人零星,大多都是稚嫩的学生面孔,嘴上正议论着隔壁班谁谁谁早恋、谁谁谁考试作弊被抓这种无聊八卦,云盏更无聊,居然还竖着耳朵听了起来。因为那几个中学生就跟在他们身后,交谈声不算响,刚好让云盏听到。

“也不算是考试作弊吧,准确来说是作弊未遂,带了张小抄进去,结果试卷发下来一看竟然是数学试卷,他妈的那个蠢蛋以为是语文考试,满满的古诗文默写小抄。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把监考老师都给气笑了。”

“对了,那个谁谁谁,就你们说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女的,学跳舞的对吧?我有次看到过她和她男朋友,她男朋友真的绝了我和你说,就是咱们隔壁班的体育委员,一米八八,据说有八块腹肌。”

“我靠,真的绝。”

前面就是岔路口,周祈年想问云盏往哪边走,回头一看,落后他半步的人正专心致志地听着八卦,舌尖有一口没一口地舔着冰棍,连冰棍化了往下滴水也没在意。

周祈年冷眼旁观,低啧了声:“对这种八卦都感兴趣?”

被他发现了,云盏也不尴尬,笑眯眯地说:“嗯,八块腹肌呢。”

“……”

“没见过腹肌是吧?”他冷笑。

“见过啊,”岔路口视野开阔,抬头望去没有严丝合缝的瓦片屋檐,也没有葳蕤树木,皎洁月光毫无阻碍地落进她的眼里,她看向他的眼里坦坦荡荡,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都不清白,“你不是有吗,就是比他少了点,只有六块。”

周祈年:“你什么时候——”

话音将落未落,脑海里冒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来,当时他确实是没穿衣服的,虽说他不太介意自己的上半身被异性看光,但隔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周祈年觉得她的视线定在他身上没挪开过。

身后叽叽喳喳的中学生绕路走了,巷子里陡然陷入寂静,周祈年似笑非笑地睨着云盏,语调懒懒散散的:“这么喜欢腹肌?看了一眼就记到现在?”

“还行吧,主要是老在网上看到八块腹肌,觉得健身的男的应该都有八块腹肌,”云盏看着他说,“但你只有六块,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眼。”

听听,这话像不像在嘲讽他——周祈年,你一个军校生天天晨跑早训,还当教官,会擒拿,结果只有六块腹肌,你,是不是,不行,啊?

周祈年觉得云盏不是故意嘲讽他的。

不是个屁,她就是故意的。

天下第一的周king发现不是遇到云盏之后他才遇到人生滑铁卢,云盏的存在就是他的滑铁卢。他的冰棍早就吃完了,路边没有垃圾桶,所以木棍还在他嘴边叼着,配着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浑然天成的浪荡公子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