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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侬(37)

云盏边走边回消息, 不仅要回云霄岳的消息,还要回孟小棠的消息。她想吃食堂二楼的五谷鱼粉,让云盏回来的时候带一份。

云盏忙着他俩的消息忙的不可开交,没多时就把周祈年的消息给抛之脑后了。

周祈年就这么等啊等,从京北大学辗转回京北军事工程大学的路上在等回复,熄灯睡觉前等回复,早起跑操上课时还在等回复。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周末,都没等到云盏的回复。

他时不时会点进云盏的朋友圈看,云盏的朋友圈内容乏善可陈,基本都是分享些有关于天空、日落的照片。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孟小棠的朋友圈,那叫一个五颜六色、五彩缤纷。

好比如十分钟前刚发的这条——

大鱼小棠:【在图书馆看书被男生塞小纸条要微信,去食堂吃个饭被男生要微信,坐个校车去校门口拿快递也被男生要微信,我的云朵向来魅力满满。】

底下评论只有共同好友的评论可见。

陈启隽:【那你的魅力呢?】

大鱼小棠:【我的魅力主要体现在帮云朵拒绝一切臭鱼烂虾上,男友力满满。】

陈启隽:【没有男生加我的微信,也不许有任何男的加我好朋友的微信?你真自私啊。云朵竟然还没和你绝交,她真是个大好人。】

没过几分钟,周祈年刷新了下朋友圈,竟然看到消失许久的云盏出现在评论区。

云朵回复陈启隽:【哎,低调。】

乍一看挺高调的,承认自己确实备受欢迎、一开学就很多男神问自己要微信的事实,转念一想,却也符合云盏一贯的行事作风。冷静又从容,不遮掩不漠视,坦荡的像是夜晚的风,风不藏心事,所有情绪摊开于日光中。

风是有味道的,白天的风淌着热气,一脑袋栽进去人便昏昏沉沉;夜晚的风浸在小吃摊里,各种味道混淆在一处,有鸡柳香,有臭豆腐香,有烧烤香,还有面包店现场制作的蛋卷香。

京北大学北门外是热闹至极的小吃摊,周祈年沿着拥堵人群往里走,处于闹市中的蝉鸣显得不那么聒噪了,像是苍蝇在耳边嗡嗡鸣叫,惹人心烦,也惹人心痒。于是他拿出手机,在这种心烦心痒的情况下,给云盏拨通了电话。

电话里是那道温婉清淡的嗓音,很有礼貌——

“祈年哥。”

周祈年推开拥挤的人群,大阔步走进餐馆里。

新生军训结束后会请教官吃饭,这是惯例。军训结束的第一周周末,学校外边的餐馆预约爆满,几乎都是新生请教官吃饭的局。今晚这家“福满楼”餐馆同样如此,餐馆共四层楼,满满当当的都是新生稚嫩的面孔,中间掺杂着周祈年认识的熟面孔。他边打电话边上楼,间或遇到有人下楼,他眼皮没抬一下,侧着身子几乎贴着栏杆往上走,专注地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吃饭了没?”

……

包厢里人多嘴杂,云盏特意起身离开包厢,停在廊道尽头接的电话。

她们班今天也请教官吃饭,原本不是今天的,因为福满楼在学生中很受欢迎,物美价廉,服务又好,军训刚结束预约就爆满了。孟小棠作为雕塑一班临时班长过来预约包厢,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让老板给她腾了一层楼的包厢出来。雕塑两个班加起来就五十来号人,一层楼大约有十桌,还剩一半,孟小棠为人很仗义,匀给了新闻一班、二班。

学校附近的餐馆真没多好,空气里有股散不去的油烟味。云盏推开廊道尽头的窗想通通风,窗户推开一小道缝,小吃街喇叭的吆喝声刺耳嘹亮传进静谧的廊道里,吓得她连忙又把窗关了,双手撑着窗沿,看着窗外走动的人流,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周祈年的话。

“还没吃呢,”她毫无诚意地关心起周祈年来,“你吃了吗?”

“还没。”

“你晚饭准备吃什么?”

“看有什么能吃的。”

“食堂吗?京军工的食堂有京北大学的食堂好吗?”云盏真情实感地问道,“我们学校有八栋食堂,好几栋都是两层的,荤菜才三块钱一个,今天小棠买了只大鸡腿只要三块五,好便宜,你们学校的菜也这么便宜吗?”

周祈年是一到四楼就看到了廊道尽头的云盏的,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耳朵就能听到她的声音,贯穿在楼下熙攘的嘈杂声里,显得分外悦耳动听。

其实她真的很一般,周祈年是真这么觉得,他见过的女生多了去了,追他的也不胜枚举,军训当教官比在任何社交平台营销还有效,每次军训都能让他在那个学校出名。迄今为止,他的军装照片还挂着京市四大高校的学校论坛主页。

云盏长得是很漂亮,但又没漂亮到让人难忘的地步,就是比起别的女生,她更有种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别的女生比不上她。周祈年是这么觉得的。

他原本烦心倦目的,那不然呢?等了一个礼拜都没等到她回消息,京军工绝色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啊,平时都是别人等他的消息的。就连系主任问他要不要进acm校队,周祈年都是欠了吧唧地回:“进校队事儿太多,影响我打工赚钱谈恋爱啊。”

结果就是被系主任拿手边的教科书砸脸,好在他眼疾手快地躲过,捡起教科书拂了拂书上沾着的灰,满腹惆怅道:“前程和爱情,您得让我仔细想想到底要哪个比较好。”

话是这么说,周祈年还是进了校队的。

见到云盏纤瘦的脊背时,周祈年整个人懒洋洋地松懈下来,停在距离她五六米左右的位置,视线漫不经心地扫着她的背影,“还行吧,大学食堂的菜能贵到哪儿去?”

距离太近,近到周祈年说话的声线就这么在空中盘旋震荡,和手机传出来的声波重合,敲打着云盏的耳蜗。

云盏猛地意识到周祈年就在她身后,一个转身,看到了他。

谁都没挂电话。

其实外人看来两个像是有什么大病,隔着五六米的距离打电话。

云盏:“我都忘了,你是小棠他们班的教官。”

周祈年:“还忘了什么?”

云盏:“嗯?”

电话里,空气里,满是他的声音,散漫而清澈,但他眼里涌动着的压迫感气势逼人,颇有种誓不罢休的意思在,“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云盏恍然大悟:“忘了。”

所以说她身上真的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愧对人的话,偏偏周祈年面对她的时候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周祈年觉得自己一身反骨都被她潜移默化地给掰直了,脾气好到无以复加,他觉得如果有天她把自己的钱都给骗了他都会来一句“够吗,不够我再挣。”

云盏是真忘了,那天消息太多,事太多,再加上她不知道要如何回那条消息。

——你以前都是用钱打发别的男人的?

措辞连带着标点符号,无一处不透着锋利的质问,夹枪带棒的。云盏不知道他是嫌钱少还是不喜欢她和他算得这么清楚,思前想后许久,也没得出个结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