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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侬(104)

“程序员?”陈洁大失所望,又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我认识的程序员基本都是格子衫,头发稀少,肚子很大,你该不会是开玩笑吧?哪有程序员长得帅的?”

闻言,云盏终于有所反应,和闫冉冉对视一眼,笑了下:“他头发确实不多。”

云盏的意思是周祈年头发短,哪成想落在陈洁的耳里成了另一种意思,“秃头啊?秃头还能是帅哥?该不会你俩谈恋爱的时候他都带假发吧,啧,真虚伪一男人。”

“……”

“……”

闫冉冉简直笑疯,强调:“他头发是短,不是没头发,哎,算了,”解释无力,她索性说,“反正你周六来演播室看,看过之后你会发现我绝对不是言不符实。”

上了一周的班,加上工作性质,她们基本都会加班。陈洁不太想牺牲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可云盏的前男友这个存在属实太有吸引力了,她没法想象云盏谈恋爱的样子,更没法想象云盏和喜欢一个痞帅的男生。云盏看着太乖了,这种乖乖女难道不应该喜欢温润如玉的清俊公子哥吗?最终,天人交战数百回,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她。

周六中午吃完午饭,陈洁急急忙忙打车来电视台,她先去的后台化妆间。闫冉冉已经化完妆,正准备拿稿子再过一遍,就看到化妆镜里的陈洁,她莞尔一笑:“女人,好奇心真的有够强的。”

陈洁捂脸:“没办法,我真的忍不住,不过云盏人呢?”

“云盏也要来吗?”

“她前男友接受采访,她不来吗?”

闫冉冉竟忘了这一茬,连忙翻找出手机:“我问问她。”

云盏收到消息的时候刚收工,周六依然有突发状况,一个老小区遭贼了,一夜被偷三户,云盏早上七点被陈文华的电话叫醒,醒来后马不停蹄地赶去那个老小区,又赶去派出所。报案的是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丢了几百块钱,心疼的在派出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民警于心不忍地边给她递纸边耐心询问细节。

云盏站在一旁,心里也戚戚然的。这个老小区建筑年代悠久,安保措施几乎为零,单元楼没有门锁,楼道里张贴的小广告跟牛皮纸一样怎么弄都弄不下来。和小区一样,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小偷估计也是觉得老人们手无寸铁,所以大半夜撬门翻窗偷东西。手无寸铁的老人活该被欺负吗?云盏从业一年以来,经常会发出类似的疑惑来:小孩儿偷东西值得原谅吗?妻子不做愿意生二胎就应该受婆婆的责骂吗?父亲死了三个儿子为了争五十平米的老房子争得头破血流兄弟反目成仇,至于吗?

人世间的疾苦俯拾皆是。

以前带她的师傅说,看久了就好,一切都会麻木的,就像医生,死在手术台的病人多了,他也不会像最初那样难受了。

可是云盏还是觉得不是的,看久了不会麻木,只会想,她能不能出一份力。

小孩偷东西不应该被原谅,但是要温柔劝告,偷东西是不对的行为。妻子不愿意生二胎,并且想和丈夫离婚,因为丈夫重男轻女,在她生下女儿一个月就对她拳打脚踢,于是云盏给她找律师,帮她打离婚官司。父亲那三个儿子从未赡养过父亲,最后那套房子被判给在病床前照顾他三年多的小儿子了。很多事情,不能麻木看待,这个世界是鲜活的,作为记者也应当是充满力量的。

老太太和警察沟通完,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回家。派出所离小区有三公里,云盏和陈文华对视了一眼,还是开台里的车送老太太回家了。送到她家单元楼楼下,老太太又是“谢谢你们”,“又是留在这儿吃午饭吧”,神情里的真心是骗不了人的。

云盏还是拒绝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忙,奶奶,这件事我们会一直跟进的,您别着急。”

“哎,好,谢谢你们啊,一大早就过来,忙前忙后的,真的谢谢你啊,云记者。”

其实云盏真的没忙什么,去奶奶家帮她收拾被小偷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见奶奶还没吃饭,又下楼买了份早餐给她,还顺道给早起出警的民警们买了早餐。吃完早餐,又把老太太送去派出所备案,然后把她送回家。

但被一个比她爷爷奶奶年纪都要大的老人家道谢,云盏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谢,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送老太太上楼后,云盏回到台里的摄影车,他们打算回台里剪视频写新闻稿。忙活了一上午,各自都累了,还没吃午饭,一个个窝在位置上打开外卖软件选起了外卖。云盏也掏出手机选外卖,周六,台里食堂不营业。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闫冉冉给她发来的消息,问她来不来看周祈年的访谈节目。

云盏想了想,【来。】

她一下车,直奔三号演播室,门外有保安守门,见到她后问道:“今天上班啊,云记者?”

云盏点点头:“临时有活,里面人多吗?”

“多,特多,”保安给她打开门,小声道,“还是帅哥有力量啊,咱们台好多女生大周末的都回来看这位帅哥采访呢。”

云盏愣了愣,没多久,就在摄像区看到了一堆挂着记者证的同事,一个个伸着脑袋看向舞台里的主人公,眼里冒着光。

那盏光很眼熟,她看向周祈年的时候眼里也是这样的。

云盏找了个角落位置,在昏昧中望向聚焦灯的中心。周祈年穿了套灰色的西装,灰色西装显得人气质沉稳,压住他周身的狂妄不羁,可是谈笑风生间的那种意气风发的劲儿怎么也挡不住,好像要冲破摄影棚顶了。

走神中,有个人挨挨蹭蹭到她边上,小声道:“这就是你前男友吗,云盏,他真的好帅,你怎么舍得和他分手的?”

“是他和我提的分手。”云盏静静地盯着台上坐在沙发上进退有度回应主持人看似温和实则尖锐的话题的周祈年,轻声和陈洁说,“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才对,为什么舍得和我提分手?”

他有多喜欢她,云盏自己都给不了答案。就像一个无底洞,根本测量不出距离。周祈年和云盏对彼此的喜欢,也是如此,无法丈量。

台上的进展已经到最后了,闫冉冉问完了采访稿里所有的内容。稿子在节目录制之前,都会提前给节目嘉宾提前过目的,周祈年手腕动了动,已经做好起身握手,结束录制的打算了。结果闫冉冉突然来了一句:“这个问题是我私人问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回答,可以不说。”

周祈年:“什么问题?”

闫冉冉低头笑了下:“之前有说,我和周king是高中同桌,所以大家可能会觉得,你是看在同桌的面子上答应给我独家采访的,但是我觉得你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是看在另一个人的面子上,对吧?”

摄影棚里一时静的落针可闻。

打光灯亮的几乎能照清空气里浮动的尘埃,周祈年脸上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被清晰地收纳入所有人眼里。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他弯了弯那双撩动人心扉的桃花眼,一整场访谈下来,他并不吝啬笑意,唯独此刻的笑,格外勾人,对着镜头说话时的模样,像是在对着亲密爱人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