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管家觉得那一刻他是想把小姐抢走的，他看小姐的眼神，简直是不要命一样，冰冷又偏执得死也要攥在手里。
绝不能让他这样做。
这个白眼狼就没想过是谁救了他吗？
小姐拿他当亲哥哥，他怎么能这样伤害小姐！？
董管家恨不得亲手拿棍子打断眼前少年的腿。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真的发生了，却给董管家极大的震撼。
他想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喀嚓。”
骨裂的声音那么清晰的传入耳朵里，令人不自觉的头皮发麻，骨子跟着疼起来一样。
站在众人中央的少年却面无表情，用自己的右手掰断自己的左手手指。
这一声仿佛是个开始，接下来持续的断裂声。
少年一言不发将自己左手指头根根掰断，再将手腕对折。
他的手指根根分明，白皙而修长，和他年少就精致绝伦的相貌一样，仿佛被上帝偏爱的艺术品。
如今他亲手将艺术品摧毁，扭曲的角度凄厉又残忍，亲眼看着这一幕的董管家心脏不自觉的颤抖了下，震惊的看向少年的脸。
少年的额头冒出的冷汗证明他并非没有痛觉的怪物，可是他除了一双眼睛愈发猩黑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微微抿直的嘴唇，垂落违反人体骨骼生长角度的左手臂，张开右手往地面捶去。
“喀嚓喀嚓——”
右手五指折断。
再一折。
手腕断。
废了双手的少年看着老爷子。
两人对视间谁都没说话。
空气静默。
少年再次动作。
他用相同的方法，以自残的方式，先跪折自己的左腿，再然后是右腿。
这种暴力破坏骨骼的方式，远比伽萤的伤势更重，视觉上也扭曲的可怕。
坐在 地上失去行动力的少年像个畸形的怪胎。
“伤，我还。”
他望着老爷，说：“用我的身体做实验，再治小萤的身体。”
那一刻，董管家发现他对少年的愤恨忽然消退，变为更复杂的情绪，还有浓浓的疑惑。
想来老爷子也是如此，才会问出那句话，“你既然能做到这一步，又为什么要伤害小萤。”
“她不是小萤。”
少年说。
在屋的人都不理解的看他。
少年没有表情的脸上，偏偏让人感受到他毫无动摇的内心，偏执如狂的眼神，死死盯着床上的女孩，仿佛要将那一道影子刻进去。
董管家忍不住开口，“双重人格就算性格不同，那也是同一个人。”
“她不是。”少年不为所动的说。
第063章 藏起来偷偷看她
每个人都认为伽萤突然失忆和性格突变是事故造成，紧接着被伽蓝残忍迫害，弄得七岁孩子性格大变情有可原。
关于伽蓝那套妹妹身体里不是小萤这样的说辞，一开始董管家并不相信，觉得是伽蓝性格上有缺陷，太偏执的原因。这也是有根据的，毕竟听说伽蓝以前被困在山里，是个没有过去的山里遗孤。
那天伽蓝和老爷子在屋子里的谈话被老爷下了禁口令，除了当日在屋里的人外，其他人都对里面的情况都不得而知。
等门打开，先生和梅月柔等人进屋看见四肢扭曲的伽蓝时，都以为这副惨状的伽蓝是被老爷子惩罚。
然后伽蓝和伽萤都被留在了乡下，老爷子同意伽蓝的说辞，将他作为试药人。
先生和梅月柔并没有在乡下待多久就一起离开了。
董管家则留下全程目睹了治疗过程。
在这些日子里，饶是他一开始对伽蓝伤害伽萤的行为痛恨不已，那股怨恨也随着时间逐渐淡去。
虽说有些伤害并不是说你还了就可以抵消，但是亲眼目睹伽蓝承受的，已经远远超过对小姐的伤害。
老爷子亲口说过，若不是伽蓝的体质特殊早成了废人，伽萤的身体也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好。
大概老爷子和他的想法差不多，所以在治好了小姐之后，并没有再提要将大少爷送去监狱，而是让他们一起离开，却开口说，“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我。”
董管家意外老爷子对小姐的冷漠。
老爷子性情孤僻，老夫人去世后，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独独对小姐这个孙女感情不错。
“小姐精神上的创伤是不是要定期治疗？”董管家问。
老爷子冷淡道：“随便。”
董管家诧异。
然后见老爷子转头对大少爷说：“小伙子，以后做事前想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能不能为这个目的忍受过程。”
“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这是连小姐一同拒绝来往的意思？
董管家没有想到会如此，那会也没明白老爷话语的意思。
后来一年接着一年，看着小姐越来越暴戾的行事作风，对大少爷的恶意残害。哪怕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都是情有可原的精神创伤造成，然而对小姐的失望还是一点点的累积，逐渐的演变成了怀疑。
双重性格真的能将人变得这么彻底？
小姐发病到精神恍惚时嘶喊的某些话语真的是精神幻觉影响？
直到那一天。
他打开门，看见朝他迎面浅笑，淡淡喊出一声“董伯”的女孩。
长久麻木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两拍。
到底是双重性格恢复？还是大少爷说的奇幻原因？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心目中的那位小姐回来了。
把这些少数人知道的密辛向伽萤说完，董管家问了伽萤一个问题，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望问候一下伽老爷子。
自从那一日后，伽老爷子就更深居简出，长年累月居住乡下不跟外界联系，过年也拒绝伽家的人去看望他，几乎彻底和伽家断了来往。
今天再忆当年的情况，董管家觉得老爷子或许是看出了什么，认同了大少爷的说法才会冷淡小姐。
现在小姐回来了的消息，也该告诉老爷子，让老爷子高兴高兴，别真的彻底心死在乡下了。
对面坐在沙发上的伽萤没有回应。
从她回来到现在没有提起过爷爷，除了时间和地方上的各种不方便外，其实多多少少有点近乡情怯。
之前遭受一连串的误会虽然打击不到她，可要说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爸爸去世前没有认出她，母亲已经视她为障碍，如今让她在意的亲人除了伽蓝外，就剩下心目中的爷爷。
论在伽萤心里的地位，伽爷爷对她而言比父母更重。
在董管家提起这话之前，她还没打算去见伽爷爷。
好像是看出伽萤的部分心思，董管家轻声说：“老爷子和周夫人不同。”
“我知道。”伽萤语调恢复冷静。
她再次深深看了几秒手里X光图片，然后收进件夹整理好还给董管家。
“现在还不是时候。”伽萤道。
董管家接住件夹，意外望着恢复日常神色的少女，就好像刚刚慑人模样不是她，这份件和密辛并不能给她心灵带来任何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