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座,琴声连贯。
少年侯爵坐没坐姿,侧卧曲腿,拍掌三声。
每一声都巧之又巧般的融入琴声节奏,一声大过一声,恍然之间,观众们的心跳声也被带入。
叮铃。
铃铛清脆。
在少年侯爵纯真的笑容下,红衣美人赤脚入场。
“哇”
现场有人没控制住惊呼。
黑发编了长长辫子直达脚裸,红色衣裳悬挂金玉精巧的小饰物,和少年侯爵的装束有异曲同工之妙,又截然不同。
评委席。
“反讽么,蓝鲸这次的造型用心很妙。”
“设计师是谁?”
“我看看,诸古衣,原来是他嗯?后面还有个名字,呃!”
无论是现场还是线上的观众,此时震惊于舞台红衣美人的表演,她或者说他,身体宛若无骨,下腰,翘腿,简直能叫女人自叹不如,最令人惊愕的跳舞时的神态流露,迷离的目光,魅惑的眼神,要不是心里早就清楚这人是蓝鲸的苏牧野,这场是乙联娱的比赛,几乎要错乱性别,忽略他的身高,真的以为这是一位绝色舞姬。
孟骁候突然拿起案几上的果子砸向红衣美人。
美人被砸个正着,身体一歪倒地。
“哈哈哈哈哈。”少年开怀大笑,桌案叫好。
琴声,笑声。
狂生冷眼。
温柔的侠客无声微笑。
一动一静。
双艳双白。
艳的有人金玉环佩在高台放肆欢笑,有人叮叮当当在台下供人玩笑。
白的有人面如春风,沁人心田,却携带利器。有人一身不羁,却冷眼旁观。
“跳啊,继续跳!”少年侯爵手里颠着果子,顽童一样纯真无邪,连不怀好意都那么明目张胆。
叮铃。
红衣美人站起来,又是铃佩声入耳。
少年侯爵看不见的地方,镜头捕捉的红衣美人,狭长的眼神如烈火洗刀,斩去迷离妩媚。
嘶!
线上看到这一幕的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只凭一眼,烧去铅华,没有一个人会再错认他是女子。
“我叫你跳!”前一秒笑得纯真,后一秒暴怒。
少年侯爵拍案而起。
“砰”的声响和他的斥骂,砸入耳中。
红衣美人一跃而起。
少年侯爵这才又孩子似的欢颜。
直到刀锋直逼喉间。
少年侯爵的笑容还没褪去,所有人都没反应,现场静到可怕,这一刻像是被掐住喉咙,呼吸都憋在胸腔,没有人发现琴声什么时候停止。
血洒当场的画面没有出现。
利刃和少年侯爵的脖子只隔了半指不到的距离停顿。
不是红衣美人忽然良心不忍,而是一直手握住他的手腕,纹丝不动。
黑色劲装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神情冷酷犹如一座绝峰。
“哈哈哈哈哈。”少年侯爵忽的捂住肚子,笑得不可开支,“有趣有趣。”
叮
清脆如落水的轻响。
白衣侠客持筷轻敲击杯盏,见大家朝自己看来,他笑容温和,如春风拂面。
旁边冷漠的狂生忽的站起来挥袖要走。
少年侯爵喊:“你去哪?”
狂生冷淡道:“表演看完自然是回去。”
“谁说完了!”少年侯爵着急道,突然夺下红衣美人手中的断刃,朝他刺过去,“让你扫兴!”
这一下再次被黑衣男子截住。
叮叮叮
白衣侠客漫不经心敲击杯盏逐渐成调,那轻快的乐声,仿佛和隔壁的闹剧隔了两个世界。
“你们要尽兴,我替他让你们尽兴。”黑衣男子一开口,甩开少年侯爵的手,强势拽住苏牧野,将人丢到台下。
他走到白衣侠客面前,一句话不说抽出他腰上悬挂的剑。
那是一柄外表剑鞘古朴生锈,看起来封尘已久的剑。
刷。
剑身出鞘。
寒光四溺。
锋芒毕露。
“哈。”白衣侠客弯弯的嘴角忽泄了一丝笑声,他转头道:“狂生,有没有雅兴,现场作词助兴一首?”
狂生一脚踹翻案几,冷声道:“雅兴没有,俗虑一箩筐。”
白衣侠客取了地上被他踹翻的碟碗,杯盏,耐心摆放在自己案上,脾气之好让人惊叹,“也好也好,俗虑配俗音,你作一句,我便唱一句,用这俗世浊酒做乐,却有绝世剑客配舞,岂不快哉。”
狂生没有说答应或不答应,开口便是一句绝诗。
白衣侠客当场哼唱,清朗温润的嗓音徐徐入耳。
双手各持一筷,轻快间敲出流畅乐声。
少年侯爵的不满声融在其中,“什么浊酒,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千里香!”
剑锋如霜。
黑衣剑客现场舞剑,目若寒星。
轻快乐声、冷硬的吟词作诗,温润的歌声。
一身庞然正气的剑客,舞剑成罡,那会当临绝顶的气势,席卷这奢靡放浪的舞宴。
何时起,狂生一首诗词作完不再言语,白衣侠客哼唱连畅成调,隔壁的少年侯爵笑呵呵的作乱,拍案当鼓。
红衣美人台下旁观,神色风起云涌。
第092章 粉底遮住的黑眼圈(2更)
主场赛由主场俱乐部先出场,既是给主场俱乐部造势,也是给对手压轴机会。
这种安排优劣变化明显,若是主场队伍发挥不良,客场心里更有底,相反效果也是如此。
现场观众席安静得可怕,几乎所有人都被带进舞台歌舞剧情世界之中。
那一片小天地里,背后蕴含着庞大的能量。
从未想过歌舞剧的背景乐都由舞台中的演员们一手造就,放肆的笑声,醉倒挥袖将杯盏扫落地的碰撞色,盘中瓜子在地面回弹的声音,酒水挥洒,都成背景音的一份子。
最是悦耳的还是那银筷敲杯,青年温润清越歌声,将那句句诗词绝句唱得如清风暖泉,一遍又一遍含笑,初听是温柔欢喜,再听发现词中讽意,和着温柔似水的柔情歌嗓,更触人心田的酸涩,最后那歌声转而低沉沙哑,余音悲凉沧桑。
绝世的剑客高台献舞。
形骸放浪的少年侯爵谁知他也曾心中一腔抱负。
狂生惊才绝艳能现场作绝句,满腹轻狂压抑在冷漠下,一如被水墨山水遮掩的那一身草书。
白衣侠客偏若公子,醉酒当歌,忘了多久没再抽出腰间悬挂的那柄宝锋。
红衣美人男做女装,傲骨外裹着胭脂色,方才还是戏中人,如今冷眼笑看入戏者。
剑止。
歌停。
少年侯爵还在醉眼朦胧的拍掌,后知后觉停下,天真发笑将一壶酒砸向黑衣剑客。
“赏!”
这一声高呵,尖锐发哑。
配以砸着酒壶的力气。
听着是赏,旁人还以为他在罚。
黑衣剑客转身投剑。
剑锋刺中酒壶,半空被带飞回少年侯爵,在他头顶飞过时,中间分裂成两半,酒水扑了少年一脸。
少年神色痴愣迷离,伸手抹脸,眼眶红了一片。
他似要笑,却更像哭,哭得笑声阵阵,满脸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