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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美契合(87)

作者: 雪人木化 阅读记录

但他无法阻止仲尹夏的人身自由,脚走到哪里是他的事,商樊勒紧脖子上的枷锁,不让自己干涉。

太难了。

顾言漠开车来接他时,商樊把锁链握的咯吱咯吱响,红着一双眸子,跟护食的野兽无二,不知用怎样的意志力控制自己没把仲尹夏拦腰抱下来,锁进房间里哪都不许去。

顾言漠隔着林立的铁栅栏和商樊对视了一眼,空气里燃着敌意的烈火,快要把商樊的骨头泯灭成灰烬。

接着,吉普车在路口掉了头,商樊还没来得及捕捉仲尹夏最后一丝身影。

他要在南潭待五天,商樊前一天晚上堵在人房间门口时问出来的。

昨夜,商樊神情沉郁,晚饭后一直跟在仲尹夏身后,在人转身要进房间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把人逼到墙根。

换作平时,他再如何不爽也会抑制住这种情绪上的暴怒,可仲尹夏要去见顾言漠,这已经在他无法接受的范畴了。

他可以永远把尊重仲尹夏携刻进骨头缝里,可前提条件是仲尹夏不属于任何人。

商樊不得不承认,怎样的他对仲尹夏都存在着不可理喻的占有欲,只是这一次,他知道拉住仲尹夏的手会弄疼他,于是用的力气很轻,说出的话近乎恳求,他抱着仲尹夏:“你可以去找他,尹夏,给我个时间就行,我会等你回家。”

仲尹夏没办法,总觉得他不给商樊准话,商樊信息素会立马暴动,随时昏倒在他怀里,只好回答,五天。

商樊立刻松开他的手,放他回了卧室。

商樊几乎以秒来计算时间,除了每天的早晚安问候,再难忍也没打扰过仲尹夏。

幸而那几天研究所第四批次的催化素开始试售,文森一天八百个电话轰炸,得知仲尹夏去找顾言漠,老板又成了弃夫后,改为一天一百六十回,主要是担心自己老板太想老婆,特别贴心的为他分忧。

明显没有效果,商樊可以克制自己一天只想仲尹夏三次,但只要眼睛触到他睡觉时抱着的白兔儿玩偶,总之随便一件仲尹夏的贴身之物,引发的都将是一场夹杂欲望和思念的海啸。

第四天深夜,下了一场大暴雨。

商樊打开门急匆匆的冲到雨幕里,把仲尹夏搁在花园露台上的十几盆绣球护在怀里抱进了屋。

来来回回折腾了二十来分钟,商樊的衣服浇了个精透,头发上的水珠灌进脖子里,浑身冷的直哆嗦,那一晚,起了点烧,商樊没有在意,小病小痛在他身上根本不算什么。

到底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抗力,着实因为他最近这段时间连连做噩梦,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精力的极度损耗直接影响了身体的抵抗力,第二天傍晚时分,他觉得额头烫的厉害,头脑一阵阵发晕。

这场病生的合情合理。身体承受不住郁结于心的糟糕情绪,最终以一场实质的恶疾爆发了出来。

商樊这场由心病引起的高热,愈演愈烈。

晚上七点钟时,他按着突突跳疼的额头给仲尹夏打了电话,问他今天怎么没有回来。

仲尹夏那边声音噪杂:“本来是要回去的,言漠哥刚才下楼时崴了脚,我现在在医院。”

商樊沉默一会,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不知道。”

商樊身体越来越燥热,声音沙哑:“尹夏……我好像生病了。”

商樊说的别别扭扭,他羞于承认自己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他如今在仲尹夏面前比个Omega都娇气,这让他的自尊心严重受挫,怯愤难堪。

可如果能让仲尹夏早点回家,他不介意承认他的短处。

仲尹夏听出他鼻音有点重:“感冒了吗,家里备的有药,你去找一下,按照说明书服用。”

“没有人照顾顾言漠吗?”

“有。”

“可是,尹夏,没有人照顾我。”这话不完全对,他不觉得自己需要旁人照顾,他只需要仲尹夏一个人的关心。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了,仲尹夏握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中,顾言漠脚崴了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继续面对商樊,能多躲一天就多躲一天,给动摇的心一定冷静期重新坚定:“你去找点药吃,早点休息。”

仲尹夏选择忽视他示弱的请求,挂断电话。

刺耳的忙音震的商樊的耳膜酸疼,他阖上眼皮,只觉头重脚轻,沉沉的睡了过去,并没有去找药。

那一夜,商樊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热汗,汗蒸干了又冷的浑身发颤,身体置于冰火两重天,头脑时清醒时混乱。

漫漫长夜仿佛捱不到了头。

商樊蜷缩着身子,脑袋疼的仿佛要裂开,他抬起手使劲拍打着脑门,不知过了多久,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仍旧做了乱七八糟的梦,只是这一次的梦跟往常又有些不一样。

他梦到十五岁的自己,梦到第一次见到安凛,梦到那场绑架案里,他为一个Omega挡下一颗子弹……梦到有个女人告诉他,阿寒,我希望你能幸福。接着就是安凛出了车祸,他在第二年遇到仲尹夏。

这个梦的前奏太长,把商樊的前半生略缩成一个个细小的影像,让他好似又重新活过了一遍。

之后的梦境,便是他早就刻在灵魂上的那些对仲尹夏的种种伤害。

商樊头疼的恨不得一枪崩了自己,嘴里不自觉的喃喃着仲尹夏的名字。

梦的结局,仲尹夏还是躺在了他怀里,腺体上涓涓冒着鲜血,活气全无。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立刻闭上眼睛,而是伸出沾满血迹的手摸向商樊的脸颊,问他:“商先生,你爱我吗?”

商樊摇头。

仲尹夏笑容干枯:“哦,原来我是个替代品啊。”

商樊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在手掌心,撕裂成千万块碎片,他明明不想这样回答的,可词不达意,口不对心,他无法操控梦里的自己说一句实话,那么短短的一个字竟是千斤重,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怎么都发不出。

仲尹夏于是在释然遗恨,心如死灰里闭上了眼睛。

商樊哆嗦着双手,再也擦不干净仲尹夏脸上的血和泪,也没能出一个爱字。

第77章

商樊在巨大的痛苦煎熬中醒来,月光如水,跳跃进窗台,洒进他目光涣散的眼睛里,是那样的轻柔,如同爱人缱绻的抚摸。

与之相反的是他心里巨大的失重和后怕,此刻,安静和温柔于他而言最是致命,空落寂寥的房间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商樊眼珠子烧的通红,意识残缺,整个人浑噩暴躁,牵住理智的弦轰然崩断。

他起身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紧紧攥进手心,然后走进仲尹夏的房间,找到他的睡衣,一并按在心口位置,悄悄躲进了桌子底下。

“嘶——”坐在病床旁边给顾言漠削苹果的仲尹夏低呼了一声。

顾言漠猛的抬起头,看到他的手指被刀片划了个口子,正流着血,赶忙攥住他的手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