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契合(23)
仲尹夏脑子一轰隆,眼前晕了一瞬,摸着画纸的手几不可微的抖了抖,他自己都尚未察觉。
仲尹夏想仔细辨认画者的名字,用手指揩着血渍,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仲尹夏惊了一跳,抬起头看向门外。
商樊沉着脸,看了他一会,走了进来。
仲尹夏有点手足无措,赶忙放下手里的画,敏锐的捕捉到商樊的不悦。
“我……抱歉,我不小心打碎了画框。”
商樊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又看着书桌上的油画,神情变了变,急走几步,站定在书桌前,紧张的检查油画有没有破损。
好几分钟后,他转过头,脸色稍霁:“没事,我重新裱一下。”
仲尹夏木纳的点了点头。
“帮我跟顾言漠道声谢,我不会白承他这个情的。”
仲尹夏低低应了一声,独自站了一会,商樊看着油画,没有再理他的意思,似乎在考虑用什么装裱材料。
仲尹夏走出书房,给自己贴了个创可贴。
晚上十一点多,商樊还没有进卧室,吃过晚饭后,他一直在书房待着。
仲尹夏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烦躁的坐起身,悄悄穿上拖鞋,来到书房外。
里面亮着灯,商樊应该还在工作。
换作平时,仲尹夏会轻手轻脚的离开,但今天,他竟无知无觉的打开了书房的门。
商樊坐在书桌前,正在给油画襄助条,因为太认真,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仲尹夏。
他低垂着眼睫,眼神温柔的仿佛不是在看画,而是透过画看着什么人。
仲尹夏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错觉,他在那样温柔的眼神里,手脚慢慢变得冰冷。
那天晚上,商樊回到卧室后抱住了他,大概把温柔耗在了那幅画里,剩下的不多了。
仲尹夏第一次觉得,商樊的拥抱其实并不温暖。
第二天,商樊临出门时吻了他的额头,保姆仍然给他们的衣柜放了新鲜的百香果。
仲尹夏焉焉的起床,照例的吃早饭,给花园里的花浇水,喂小团子猫粮。
而后,他去书房找商樊连夜裱好的画,并没有找到。
商樊不知把它放在了哪里。
仲尹夏眼神幽暗了下去,那一整天的时间都心事重重。
晚饭后,商樊发信息说他今天回来的晚,让仲尹夏别等他,先睡。
仲尹夏回复了一句好,然后打通了顾言漠的电话。
顾言漠刚从手术室出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疑惑接通:“喂,尹夏,这么晚了有事?”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顾言漠急了,连问了好几句怎么了,仲尹夏才慢慢回答:“言漠哥,你能帮我查一下画那幅鸢尾花的人吗?”
第19章
7月12号是商樊的生日,六年前商樊25岁。
仲尹夏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他有时的确会胡思乱想,但并没有实际依据。
有了后,就不是胡思乱想了。
他当然相信商樊,所以才想证实点什么,这人或者只是商樊很重要的亲友,恩人,随便什么都行,总之,他百般犹豫之后,还是给顾言漠打了这通电话。
顾言漠办事效率很快,他在七星镇有一直联系的朋友,是镇上的医生。
他打听到了画主人的名字,但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顾言漠告诉仲尹夏:“画主人名叫安凛,生平履历一片空白,连放出来的照片都模糊不清。”
很明显被人故意抹掉了,仲尹夏心里的疑虑更深了。
顾言漠劝慰:“尹夏,你别急,一个人的存在跟这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可以从其他人身上入手,你再等几天。”
顾言漠几乎笃定这个叫安凛的Omega肯定跟商樊有着某种很隐蔽的关系,自然先从商樊查起,结果一无所获。
仲尹夏一直不在状态,他第一次在商樊背后做小动作,面对商樊时,心里满是愧疚和难堪。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弄清商樊和画主人的关系,哪怕是他太多疑,太无理取闹。
他性子里有一股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然,爱一个人,便要捧出一整颗心,但凡掺了一点杂质,都将毫不犹豫的去求证。
同样的,不爱了不伤害,可也断然难以再回头。
商樊像往常一样,很宠仲尹夏。
保姆放在柜子里的百香果越来越多了,仲尹夏每天都在商樊身上闻到香甜的果子味。
商樊问他:“宝贝,你的信息素就是这样的味道吧?”
“没有那么香。”
“顾言漠闻到的有这么香吗?”
商樊因为跟仲尹夏少了那么10%的契合度,每天让保姆在衣柜里放上百香果。
这样的他,怎么会不爱了,仲尹夏百思不得其解,也愈发的想得到答案。
顾言漠办那边很快有了进展,他当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查了一下跟商樊关系最亲近的文森,没想到还真查出了点什么。
他跟仲尹夏陈述:“安凛六年出了一场车祸,意外去世,他在西郊区有一套房子,后来过户给了文森。”
顾言漠就是从文森的不动产里查出这些的。
“尹夏,你可以去西郊区的那套房子里看看,或者能找出什么答案。”
仲尹夏握着电话的手骨节用力到发白,木然的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九岁那年消失掉的噩梦卷土重来。
仲尹夏吓出一身冷汗,从梦魇里醒来,伸出手想得到他的Alpha一个抚慰的拥抱。
可是商樊不在。
仲尹夏摸索着下了床,走出卧室,四面一片漆黑,只有二楼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仲尹夏犹豫片刻,轻轻走上楼梯,走到那个商樊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房间门口。
大概意识还不是怎么清晰,他忘了仲尹夏也不能进那个房间,伸出手,搭在门把上。
门打开一条缝隙,仲尹夏继续用力,一个身影突然堵在他面前。
“你做什么?”格外冰冷的声音剐过仲尹夏的耳朵,“不是说这里不许胡乱进来?”
仲尹夏茫然的看着商樊:“我……”
商樊的神情愠怒而不耐烦:“仲尹夏,忘了我说的话?”
“没有……”
仲尹夏眼神错乱:“我就是有点怕……先生,做了很不好的梦,有点怕……”
他平时不会这么缠人,看上去的确害怕了,商樊关上门,走到他身边,心情还不是太好,只说了句:“行了,下楼吧。”
仲尹夏站在他身后纹丝不动。
商樊已经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立在原地孤零零的小小身影,挑起眉峰,折了回去,抱起仲尹夏,哄道:“委屈上了?”
“好了,是哥的错,不该凶你,谁让你不听话。”
“我说了不许进来这里吧。”
仲尹夏没再吭声,把头埋进商樊的胸口,企图听男人哄他心疼他时的心跳。
可是,无波无澜,什么都没有。
隔天,商樊离开后,仲尹夏出了门,他避开司机,自己打车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