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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色(66)

虽然祁醒不是女孩,那也差不了多少,可这事已经不是他或者祁荣华两口子反对就有用的。

“我听人说,林家那个林鸿飞把全部身家押上,入股投资了崇江市的那间国企,是你给他牵的线?”陈老话锋一转,忽然说起了别的。

叶行洲淡淡点头:“是。”

“你是故意的?”陈老审视着他脸上神情,却看不出端倪,“你既然说跟那位林老师是朋友,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生意场上无朋友,我以为陈老不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叶行洲面不改色。

“也许是我年纪大了吧,还是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得好,这个道理祁醒他爸也是吃一堑才长一智,”陈老说着微微摇头,“如果对象是祁醒家的公司呢?你也会觉得生意场上不需要朋友?”

叶行洲:“让祁醒不高兴的事情,我不会做。”

他做事确实不择手段,也不懂收敛,只以利益为先,但为了祁醒,他愿意让步。

陈老沉默片刻,不再问了:“吃早餐吧,东西要冷了。”

叶行洲道:“祁醒昨晚被他爸用凳子砸到了背,后肩的瘀青很严重,一会儿他醒了要请医生过去看看,也麻烦您跟他爸说一声,下次不要再这么做。”

陈老闻言拧眉,听得出叶行洲的声音不大客气,多少都藏了对祁荣华的不满,叶氏和荣华资本之间的那一点合作关系无足轻重,他对祁荣华的尊敬大概都建立在对方是祁醒父亲这一身份上,如果祁荣华对祁醒不好,这份尊敬便不会再有。

陈老却指责不了什么,他理解祁荣华的气急败坏,但若祁醒真要是被砸出个好歹,别说叶行洲,他也要找那老小子麻烦:“一会儿吃完早餐,我打电话跟他说祁醒来了我这里,这事会顺便提醒他。”

叶行洲点了点头:“多谢。”

陈老一口气提着有些不上不下,叶行洲现在不但对祁荣华不客气,对他也越来越不客气了,这一句“多谢”看似礼貌,实则将祁醒完全划归为了自己那边,仿佛他跟祁荣华两口子才是外人一样。

祁醒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眼睛怎么长的,偏就看上了这位,嘴上说看不顺眼,人却轻易被拐跑了,他们精心养大的白菜最终还是被猪拱了。

祁醒一觉睡到临近中午才醒,他一动身边叶行洲也睁了眼,祁醒还有些迷糊,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竟然都十一点多了。

坐起身却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背上的伤和过度使用酸疼的腰,哀嚎一声又倒回床里,被叶行洲接住。

他痛得直抽气,叶行洲把人扶住,仔细看了看他的背,淤青比昨晚看着更明显,范围似乎还扩大了:“很疼?”

祁醒眼泪都快出来了:“都怪你,王八蛋。”

“你不是因为我才觉醒性向,出柜也说跟我没关系。”叶行洲凉声提醒他。

祁醒瞬间闭了嘴。

一大清早的,你说句好听的话能死?好吧,是一大中午了。

昨晚这人真的是被别人魂穿了吧,魔法时间一过原来的德性又回来了。

叶行洲把他按住,让人去叫医生。

清平园里就有驻园医护,过来帮祁醒检查确定了没有骨折,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提醒他这几天不要做太大的动作多休息,也就这样了。

祁醒不情不愿地趴到床上,叶行洲把药倒在手心揉散帮他按摩,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不断哼哼,一会儿抱怨叶行洲按得太重了,一会儿又嫌他力道不够,难伺候得很。

他这副模样配上这些话,够叫人浮想联翩的,但药膏的味道过于刺鼻,又什么暧昧遐思都没了。

叶行洲的手一下一下抚过祁醒肩膀,盯着他享受眯起的眼,无端地想起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

是只野猫,长得很漂亮,那时他还在孤儿院,野猫经常翻墙进来找他讨要吃的,肚子饿时极尽所能卖萌撒娇,躺在地上敞开肚皮让他摸,吃饱了又立刻翻脸不认人,趾高气扬地踩着猫步离开。

偶尔心情好时,野猫也会捉些小鸟耗子之类的东西来送给他,时不时爬到他身上翻来倒去,将他本就不多的衣服撕踩得脏乱破旧,并以此为乐。

后来猫被孤儿院的其他小孩摔死了,他亲手把猫埋了,设计让对方从二楼摔下断了一条腿。

那是第一次,他没有压抑自己本性里的恶。

从那天以后,孤儿院里再没有其他人敢惹他动他的东西,他也再没养过猫。

祁醒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他:“你在想什么呢?”

叶行洲手上力道加重,用力按了一下,祁醒倒吸一口凉气,瞪过去:“你是不是故意报复啊?”

叶行洲放开手,提醒他:“知道疼以后就注意点,别总是弄得自己一身伤。”

祁醒气道:“这我爸砸的,我能怎么办,难不成跟他对打吗?”

叶行洲:“你可以躲,躲不过也可以跑,别傻乎乎的想着做好儿子任由他打。”

“我躲了没躲过而已,也跑了,再不跑被砸的就不只这一处了,我又不是缺心眼,才不会站在原地等着他,你犯得着说我傻吗?”祁醒嘀咕了两句,又觉没意思,趴了回去。

叶行洲没再说,安静帮他上完药,轻拍了拍他的腰:“去洗漱吃午餐吧。”

祁醒闷头玩手机,不想理他。

叶行洲起身,先去洗了手。

回来见祁醒趴着发呆,手机也没玩了,叶行洲坐过去,伸手掐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在生气?”

祁醒烦躁地挥他的手,被叶行洲一直盯着,才不悦说:“叶少好凶啊,受伤的明明是我,你还板着张脸教训我。”

叶行洲:“我很凶?”

祁醒:“你不凶吗?”

“说你两句就叫凶?”叶行洲好笑说,“祁少这叫什么?恃宠而骄?你见过我真正凶是什么样?”

祁醒涨红了脸:“你才恃宠而骄,少胡说八道。”

叶行洲:“不是恃宠而骄那你这是什么?”

祁醒被他问倒了,他好像确实越来越听不得叶行洲跟自己说重话,要是别人说这些他不爱听的,他肯定翻个白眼丢出句“干你屁事”,然后该干嘛干嘛。哪怕是他爸妈说,他都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但是叶行洲不行。

半天他才磨蹭说:“那你说两句好听的吧,这次就算了,我勉为其难不跟你计较了。”

叶行洲没有提醒他这个行为已经不只是恃宠而骄,叫蹬鼻子上脸:“什么好听的?”

祁醒:“你自己想。”

叶行洲看着他,没有立刻出声。

能让他这么纵容的,除了当年的那只野猫,只有祁醒。

即便是从前和林知年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相处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有人能像祁醒,让他生气让他笑,让他觉得自己还能找回作为人的共情能力。

他想要护住的,从来只有这样的祁醒。

祁醒并不知道他这些复杂心绪,以为他是不想理自己,气呼呼地又要扭过头,叶行洲终于开口:“你想恃宠而骄也可以,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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