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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捱(97)

作者: 紀美代 阅读记录

谈栎捧着花,高兴地眯着眼:“好!……啊,等一下。我、我今天答应蒋睨,要一起吃饭,能叫上他吗?会不会太冒犯……”

文朔的笑容停滞了一秒,然后他露出更加得体的微笑,看着谈栎:“当然可以,你的生日,你想邀请谁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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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谈:你怎么记得我生日?

文朔:缺心眼说的

第71章 71

谈栎度过了近几年来最热闹,也最高兴的一次生日。

主要是有蒋睨在一旁叽叽喳喳,会玩又能放得开,想要不热闹都难。

他懂许多酒桌游戏,变着花样玩儿了一轮。最后要玩德州扑克,每局都疯疯癫癫地往上加码。一顿饭吃完他喝得也最多,抱着谈栎一个劲儿撒酒疯,边亲边冲他耳朵喊生日快乐,差点儿没把谈栎震聋。

不到十点他人就倒了,被谈栎抱进客房安顿好,陪着哄了半天才安分睡觉。

谈栎折腾出一身的汗。他走到客厅,文朔体贴地递来他剩的酒。是混着茶饮的威士忌,里面缀着冰块,喝起来十分清爽。

谈栎抿了一口:“谢谢。麻烦你了……蒋睨他……”

“他每次都这样,都习惯了。”文朔也抿了口酒,笑了笑,“你累不累?在沙发上坐会,我去拿点水果。”

谈栎没拒绝,乖乖坐到了沙发上。他脑袋已经有点昏沉沉,走路的时候脚步轻飘飘。于是蜷进沙发里,尽量不再出声。

文朔拿来了果盘,是提前准备好的。他剥了片橙子递到谈栎面前:“吃点橙子,解酒,你脸都红了。”

谈栎低着头,有点迟缓地就着文朔的手吃了口。他的嘴唇擦过文朔的手指,有点儿热,也有点儿痒。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接过橙子,拘谨地吃进嘴里:“不、不好意思……我喝迷糊了。”

“没关系。”文朔屈了屈手指。

屋里温度很适宜,刚刚吹蜡烛的时候把大灯全关了,只留几盏夜灯。空调风吹得人有些恍惚。谈栎吃完了水果,又捧起酒杯,机械似的抿了几口。他感觉文朔坐到了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帮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恍然间他们俩已经挨得极近。文朔打开了一部老电影,爱情片。音乐舒缓又浪漫,让屋里的空气都有些旖旎和暧昧。

文朔的呼吸就打在他耳边,滚烫的,又带着点苦艾的香气。

事实上谈栎并不排斥文朔。他是很感谢文朔的。

他们只在大学时期短暂地相识,之后整整近十年没有联系。但文朔却能为了他与周钦沂周旋,胳膊也被周钦沂发疯砸成骨裂。

他知道文朔是可以对他袖手不管的。淌他这趟浑水,只会徒增自己的麻烦与烦恼。但文朔还是这么做了,甚至为了帮他隐瞒行程,多做很多节外生枝的琐事。

谈栎也隐隐约约明白文朔的意思。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只是他不敢确定,也不敢相信。他不仅感谢文朔,还敬佩文朔,更钦慕于他的年少有为。在他看来文朔几乎是完美的。他太过优秀,也太过耀眼。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与文朔相配,那绝对不会是自己。

可文朔的暗示又偏偏那么露骨。

他不知道该在感情方面如何回应文朔,但他知道他对文朔的感情大概是感谢多过爱慕。他心里有坎,自己走不过去。在这么多事发生之后,他对感情的期待其实已经降落到微乎其微。他不止一次想和文朔好好谈谈,可文朔总会在他想要开口前,作出让他更无法开口的事情。

比如为他挡周钦沂的拳头,又比如特意从G市赶回来,为他过生日。

他看着文朔温柔又体贴的动作,看着文朔略带期待的表情,一时间什么话竟然也说不出口。他想,像他这样的人,大概是没资格去管什么爱或不爱。他这样的人,也同样没资格拒绝一个不遗余力帮助自己的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太过不识好歹。

可这样含糊不清、暧昧不明,又何尝不是一种恶性循环?只是因为这样而不拒绝文朔,是不是也是对文朔的不尊重呢?

可惜谈栎已经没时间再去多想。大概是酒的后劲终于上来,脑袋晕乎乎地混成一团。在各个感官归位之前,文朔夹杂着淡淡酒气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他的吻先是如细碎的水花,轻轻点啄在谈栎嘴角。接着又像是滔天的浪,直驱而入,侵占着谈栎的口腔。

他护着谈栎的后脑勺,一点点把他放倒在沙发上。他倾身压着谈栎,手掌握着谈栎清瘦的腰,不让他逃脱。

谈栎陡然瞪大了眼睛。他浑身都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伸手想将文朔推开。可酒精侵蚀了太多本能,他使尽全力竟只能将两手软绵绵撑在身前。文朔略带侵犯意味的吻勾起了他许多许多深埋的回忆。周钦沂的脸在脑海里来回地晃,有时带着笑,有时讥讽地勾着唇角,有时又歇斯底里。然后郑维狂妄的笑声仿佛具像化地萦绕在耳边。

他说你知道外婆是怎么死的吗?

因为你是个喜欢男人的二椅子。

外婆是被你气死的!

谈栎猛得一颤,霎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文朔。

他蜷起身来不断剧烈地喘息着,在文朔略带惊讶的目光中,不受控制地颤抖。

文朔理了理衣服,只片刻又恢复了冷静。他抬起两只手,示意自己并不具有攻击性,然后慢慢地安抚着谈栎:“没事,没事了谈栎。冷静下来,好吗?”

急促的呼吸声持续了两三分钟才慢慢减缓。谈栎抬手抹掉了生理眼泪:“对、对不起……我不是……我……”

“没事,谈栎。冷静下来。不是你的错。”文朔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隔空推给谈栎,“是我的错,是我喝了酒。是我失态了。”

他看着谈栎喝了点儿水,关切地问他:“好一点儿没有?没事,都没事了。是我失态了。”

“不、不……对不起……”谈栎低着头,“我……我控制不住……”

文朔慢慢靠近,试探着握住了谈栎的手背:“我明白,我理解。是我太着急了。我明知道你还没调整过来,却还是这么急躁。我以后都不喝酒了,好吗?”他看着谈栎通红的双眼,“我们还需要多一点时间,对吗?”

谈栎的思维被文朔牵着走,下意识应和着他的话,机械地点着头:“是的……是的……再给我一点时间……”

“没事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们……”他话未说完,客房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接着就是蒋睨惨绝人寰的哭嚎。听着像是从床上重重摔了下来。

谈栎哆嗦一下,只觉得大脑又清醒几分。他赶紧站起来,抹了两把脸,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去看看蒋睨……挺晚了,你开了一天车明天还上班,你早点睡。我也、我也睡了。”

文朔笑着点点头:“嗯,去吧。晚安。”

于是谈栎像是被灼烤的蚂蚁,转身赶紧跑回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