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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婚入睡(9)

声音太轻,没人听到,无人应答。

南烟抬高声调:“奶奶——”

沈碧华:“哎——换上了吗?出来让奶奶看看。”

南烟语气稍羞赧:“没穿上,不知道是我不会系盘扣还是衣服太紧了,试了好几次都没穿上,您能进来帮我看看吗?”

沈碧华困惑地呢喃了句:“不应该啊。”

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是亲祖孙,但是自己衣衫半开让奶奶帮忙扣,南烟仍显生涩尴尬,双眸涣散,游移在空中。感受到沈碧华的手停留在领扣位置,第一颗扣子扣上,顺势往下,第二颗扣子变得有些艰难了。

南烟吸气,试图含胸,可胸围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能缩减的。

她感觉到沈碧华没再动作。

“奶奶?”她问。

“旗袍脱了吧,我再改改。”沈碧华将系好的领扣给拆了,笑得透彻又坦然,“我家烟儿还在长身体,半年前的数据已经不准了,我再给你量量。”

“有吗?我好几年没长高了,测出来都是一米六六。”

她有时候其实愚钝的可爱。

沈老太太无奈,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是胸围,比去年夏天涨了一点儿,所以盘扣系不上。”

“……”

南烟思维慢了半拍,回过神后,耳边红晕斑驳。

试旗袍的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

趁老太太放旗袍的工夫,南烟百无聊赖地问齐聿礼:“你刚刚和我奶奶在聊什么?”

距离太远,又隔着一道门,南烟只能听到他们在说话,听不清话里的内容。

齐聿礼话说一半留一半:“她问我要不要看你穿旗袍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问的?”南烟问,“那你怎么回她的?”

“还没回,你就把她叫走了。”

“……那你要不要看?”

齐聿礼侧眸过来,冷淡的眉眼稍挑起几分饶有兴致的笑,“我要不要看都已经不重要了,你不是穿不上吗?最近胖了?”

“没胖。”

不管多大的女人,对体重都很敏感。

“哪里不合适?”

南烟难以启齿。

难得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齐聿礼又感兴趣了:“我问问奶奶,奶——”

“胸、胸围不合适。”南烟伸手捂住他的嘴,视线望向别处,轻咳一声,别扭地解释。

齐聿礼挑眉,“胸围太小了?”

“也没有太小,就是一点点小。”

他眼神往下移,落在她身前迤逦的部位,语气里莫名有种骄傲感:“付出是有回报的,你应该感谢我这半年来的努力。”

“……”

二人鲜少在床下聊这种话题。

南烟蓦地怔住,懵了两秒,继而抬眸瞪他,一双秋波荡漾的眼,毫无威慑力,眼尾泊着的怒气更像是软意,和他在撒娇。

恰这时,沈老太太出来了。

南烟表情管理素来一流,脸上的薄怒瞬间被淡笑取代,她搀扶着老太太往外走,齐聿礼落在身后。

走着走着,南烟往后冷嗖嗖地瞥他一眼,一脸——我根本不需要你这种努力的表情。

齐聿礼那张清心寡欲的脸,此刻也写了一行话: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南烟郁结甚重。

南烟出生的时候闹了个小乌龙,她和齐月出生日期前后相差两天,两个孩子的母亲私交甚笃,平时来往颇多,住在月子中心时也经常串门。从月子中心回家的那天,家里来的保姆阿姨第一次见小孩儿,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直到回到家中,孩子哭闹要喂奶的时候,两位母亲才意识到孩子报错了。

南烟的母亲遂让司机开车去往齐家,过去的路上接到丈夫助理的电话,说是先生应酬时被合作商灌的胃出血进了医院,一时两难,最后还是让司机把齐月送过去,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齐家那时候都是男娃,突然多了个女娃,一帮小男生们也不出门玩了,围在婴儿床边叽叽喳喳。

“小月亮好漂亮,眼睛好大。”

“不止眼睛大,她的鼻梁又高又翘,长大了肯定特别是个大美人儿。”

“啊她对我笑了!小月亮好可爱!!!”

“……”

“……”

“那个,小少爷们,抱错孩子了,这位不是咱们家大小姐,是城西南家的大小姐。”保姆瑟瑟发抖地把刚接回来的齐月抱进来,和躺在婴儿床的南烟放在一块儿,“这个才是咱们家大小姐。”

屋子里一堆毛没长齐的小毛孩们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随后,权当无事发生,准备再夸一遍家里唯一的女娃。

“小月亮真漂亮,眼睛……二哥,小月亮怎么是单眼皮啊?南家小妹妹的双眼皮好明显哦。”

“小月亮的皮肤怎么这么黄?南家小妹妹好白啊。”

突然,婴儿床里爆发出哭声。

围在床边的毛头小子们都急了,“小月亮怎么就哭了?别哭了,别哭了——”话音戛然而止,又陡然一转,“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有,好臭。”

“好像是……”

众人的视线又回到婴儿床上,一时间分不清这股味道到底是从谁身上飘来的。

保姆连忙走过来,抱起齐月,摸了摸,“我要给大小姐换一下尿裤,各位少爷们要不回避一下?”

各位少爷们回避了,一个个站在屋外的走廊。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虽然他们的妹妹长得没有南家妹妹好看,但是声音嘹亮,肠道也很健康,是个身强体壮的好姑娘!

……

那阵子刚巧是锦琅府迈入国际市场的阶段,南家上下各个忙得不可开交,齐家那边表示能把南烟照顾的妥妥当当的,于是南烟就没被接回南家。

恰逢多事之秋,南烟的父母遭遇车祸当场死亡,沈老太太得知消息后一夜间头发花白,连悲恸的时间都没有,就得处理大小债务。等到处理好后,身上紧绷的那根线松了,整个人支撑不下去,无力地倒地,被送进医院,一住就是大半年。

等到她出院,家里空空荡荡,于是又去接回唯一的孙女。可她既要忙于锦琅府的生意,又有私人订制的单子,并没有太多时间分给南烟。齐月母亲带着小齐月过来找南烟玩儿的时候,南烟被放在床上,床上护栏也不知放哪儿去了,小南烟在床上爬来爬去,爬到床边,再往前一点儿就要掉下床了。

——还是齐月的母亲箭步过去,一把捞起南烟,才避免她头朝地摔去的悲剧发生。

保姆也不知道到底干什么去了,姗姗来迟。

齐月的母亲把南烟当自己第二个女儿,见到照顾她的保姆如此粗心大意,心头一刺。当机立断,和沈老太太说自己要把南烟带回齐家养,当做自己的女儿养,保证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保证她无痛无灾。

南、齐两家是世交,南家落败后,偌大的南城豪门圈,除了霍家,只剩齐家愿意和南家来往。沈老太太分身乏术,索性答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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