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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96)

云甄道:“太子的事我不能说,不敢说,姑娘就别再问了,也不用给我安排后路,我,走不了的。”

沈宝用明白了,薄且一定是拿捏住了云甄的软肋。

沈宝用还是多问了一句:“不试试吗?”

云甄眼中明明闪过一道光,但很快寂灭了:“谢谢姑娘了。我这样的奴婢真的很失败,对主子忠心不够,又做不好太子的任务。”

其实沈宝用比云甄好不到哪去,若是没有陈松,她如今也是被困在泥塘里的浮萍,根本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那你走吧,我这些年攒了一些钱,给你拿一部分,若是运气好太子肯放过你赶你出来,你也不至身无分文。”沈宝用说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包成的一个小包。里面是她攒的一些碎银。

云甄流着泪接了起来,她也没脸再说什么,虽自己是被太子殿下胁迫的,但知姑娘早在赎她时就怀疑那不是巧合,还是收留了她好几日,不怪罪她要给她出路。若她没被太子选中,这辈子跟着姑娘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云甄想起那位大人,他眼里都是姑娘,这几日接触下来,发现他心里也都是姑娘。而姑娘只有在看那位大人时,眼里自带的那份对什么都很漠然的感觉会消失,会涌上秋水,眼中带笑,情意绵绵。

云甄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沈姑娘,哪怕是对她养母程娘子也到不了这种程度。云甄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姑娘,希望她可以与陈大人双宿双飞,平安喜乐。

云甄走了,沈宝用开始忧愁。她看向自己的手掌,现在已不用包扎,伤口已长上,但还没有完全封口,活动不便且还会疼。

她没有什么遗憾,当时行此举就是照着废了一只手也要博一博的想法。如今看来,她算是成功了,薄且没有成功占有她,而她也得了皇上的赐婚。

但是云甄的出现说明,薄且并没有死心并没有放过她。他竟在她上次低调离开王府时,就早早埋下了这颗棋。他这样的心机,行起恶来又毫无底线,她真的算是逃出魔爪了吗?

“想什么想得眉头都皱了起来?”陈松本来早就来了,听到她与婢女说的话就没有现身。

沈宝用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看着陈松道:“大人这几日很闲吗?不去都城府的吗?”

她这声“大人”叫得尾音带勾,听得陈松都不想纠正她。

他说:“要去的。”他没有跟沈宝用说自己在皇上那里跪了好几天的事,所以沈宝用自然也不知道他这几日是在养身体。

他又说:“是我烦到你,烦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吗。”

沈宝用不想告诉他云甄的事,以薄且那样的性格,不会这么快的死心很正常,但有皇上旨意在,他再不死心不也是放了她出来。也许她只是在徒增烦恼,没必要拿这些杞人忧天的事来烦他。

沈宝用心下有了决意后,嗒嗒地朝他跑过来,陈松一见道:“别蹦,伤口刚长上,你轻点。”

他明知故问:“你那婢女呢?”

沈宝用:“我给了她些钱,放她出去过日子了,她本也不是从小跟着我的,原是九王府的奴婢。”

陈松:“你哪来的钱?夫人现在就开始藏私房钱了。”

明明藏私房钱是男人爱干的事,陈松倒打一耙地逗她,但沈宝用心虚啊,她是真的藏了很多钱。

她小心翼翼地问:“不能吗?”

陈松笑了,笑得哈哈的。沈宝用当即明白过来,他是在逗她,还被他逗得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底儿露了,沈宝用心里不服气。

她朝前迈了一步凑近他,伸出她的脚去,在他的鞋上踩了一脚。不突然力道也不重,就这么缓缓地郑重地轻轻地踩了一脚。

陈松被她的行为弄得楞住,看看自己的鞋又抬头看看沈宝用。见她一双眼里,分别写着成心与故意。

陈松笑着说:“你这不行啊,战斗力比小时候差远了。”

说着想起自己被她扎的那刀,以及她扎她自己的那刀,道:“以后身上不许藏刀,你跟它犯相,藏了就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可又想到,她藏的那些利刃也都算是救了她,自己以后虽然会全力保护她,但万一呢。这么想着他又道:“回头我把你那把小刀还给你,但只是让你防身用的,切不可再行极端之举。”

如今,沈宝用倒真是不急着要那柄小刀了,她随意道:“不急,搁你那也一样,反正都是一家,”

她忽然住了嘴,她虽能在热闹的大桥上笑着应他那声“内子”,但自己说出来还是会不好意思。

陈松替她把话补全:“反正都是一家人,你的就是我的。”

陈松说着从袖里掏出一串钥匙:“咱全家库房的钥匙都在这了,圣上当年没有没收陈家的家产,我去库房里看了,小时候见到过的东西都在,还有很多我没见过的,回头你去过过眼,清点时小心累着。”

陈松不是在说笑,他是知道沈宝用的,从小饿怕了穷怕了,对傍身之物始终有着一份执着。当然不是她的她也不惦记,但像这种嫁入夫家,对夫家的钱财她是不会客气的。

那库房里的东西都是陈家百年大族积攒下来的,光陈年账册就有两箱,记载着金锭银锭银票,金器玉器书画,田契地契店铺的贮藏及分布情况,像沈宝用这样的真有可能陷在其中废寝忘食。

她身体才刚恢复起来,再给累坏了得不偿失。陈松就是因为这层考虑才一直没把钥匙给她,但刚才看她用自己的钱给那侍女,陈松心里就不好受了。

他从来看不上陈家的这些东西,亲人都没了家族也不在了,他一个人守着这些有什么用。但现在一切都有了意义,他给出这份东西的时候,这些于他来说毫无意义的身外之物一下子就超出了它们的价值,给他带来一种有东西可以给心爱之人付出的自豪感与愉悦感。

沈宝用看着那串钥匙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你的就是我的,那我的,”

陈松带着笑音打断她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咱就这么说定了。”

沈宝用也笑了,她伸出小拇指:“那,咱们拉勾。”

两指相勾,陈松心里一颤,拉过勾后他顺势把人搂入怀里,动作轻轻的,像那日接她回来一样,生怕碰到她的伤处,怜惜着她这副看上去瘦弱的身体。

实在情难自禁,他稳上她头顶,稳她额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宝用心脏“砰砰”地跳着,心里期待着,却戛然而止什么都没等来。她感到陈松在狠狠吐出两口气后有放开她的意思,她回搂住他,照着他的脸吧唧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后,她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松手想退,却被陈松强势地定在原地。他刚得了鼓励,血气方刚的男儿不可再退缩。

他看着他向往的娇唇,稳了上去。

天旋地转,璀璨明媚。

沈宝用虽不是第一次被人稳,但感觉完全不一样,天差地别。她与陈松两个都算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滋味,身体在出窍,灵魂在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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