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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77)

不止有书还有古琴和一卷卷的书画。这是独属于薄且的一方天地。

如今他把沈宝用带了进来,这里从此会沾染上她的味道,她的气息,布满她的痕迹。

薄且把人放在他平常睡的榻上,外面杨嬷嬷道:“公子,大夫请来了。”

“让他进来。”

杨嬷嬷眉眼一垂,转身对大夫道:“朱大夫,您请进去吧。”

朱大夫从正厅进来,一进到里面就懵了,里面太大,还有一条走廊,他该走过这条长廊吗?想回头问领他进来的嬷嬷,不想,身后根本没有人。

那位嬷嬷没有进来,他只听到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您一直走就可,我们公子在里面候着您呢。”

朱大夫往上背了背药箱,走过长廊。

杨嬷嬷暗叹口气,这内室殿下是一直不让人进的,侍候的人都是在外屋与正厅侍候殿下的。如今不止沈宝用进去了,还为了给她治病,连外面请来的大夫也进去了。

这么多年,从她见到太子殿下的那刻起,她就没见殿下为了谁而改变过自己的习惯与原则。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刚服侍沈宝用穿衣配饰时,虽收敛了审视的态度,但她还是能看得出来,那姑娘只是表面顺从,她心里根本不服,根本没有太子殿上。

处罚钱嬷嬷那日殿下与她说的那番话,她还记得很清楚,也是从那时开始,杨嬷嬷知道太子殿下对沈宝用可能不止是一时的兴起。

可以沈宝用的个性,若只是拿来当个小玩意儿倒没什么,她不听话不顺从也无所谓,抛开了去也就罢了。可若是让殿下上了心,不听话不顺从就会成为大问题。

此刻,杨嬷嬷这样放眼望去,这何止是上了心啊。杨嬷嬷心里隐隐不安,她真怕沈宝用这个特殊的存在会造成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她又说不上来具体会是什么,她甚至开始在想,要不要向太后禀报一下,别看太后与太子时常有些小争斗,但毕竟是亲祖孙,太子对于太后来说是未来的江山社稷。

杨嬷嬷望着内室的方向,她甚至开始希望沈宝用能病得再重一些,若她没了,一切不稳定也会消失。

内室里,朱大夫见一身形颀长长相俊美的年轻公子,看到他后微笑着道:“大夫,病人在这里,您好好给瞧一瞧,她肩上有伤莫碰到那里。”

朱大夫往榻上一瞧,一佳人双目紧闭,哪怕是这样也看得朱大夫一楞,这样的绝色生平未见。

自己在都城里开着最大的医馆,什么样的达官贵人他没瞧过,但长成这样的还真是没见过。

朱大夫敛住心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只是内心感慨一番,并没有什么邪思异想,况他行医多年,多少有着医者之心,只要一瞧上病,马上就会忘记一切。

这位小姐腕上已搭好巾帕,想来是那位公子做的,朱大夫挽袖伸手,只一碰到巾帕他就知道这是起了高热,隔了一层都能感受到热度。

朱大夫心里一悬,本来看她睡得很熟,呼吸很轻,这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表现。但若是起了热,这样的表现就很危险了,这说明病人热迷了,甚至有可能颤厥不断。

朱大夫马上道:“这位姑娘要马上去温,待我再给她开些去表解疏的寒药,先把热降下来。”

薄且看大夫语气急切,他马上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拿着被凉水浸过的棉帕过来。

“是放在额头上吧。”薄且也起过热,为防伤脑变成傻子,一般凉帕都是这样用的。

“对,赶紧放上去。”朱大夫这时已开始写药方。

“事急从权,这药烈了些,先把热降下来再调整药方。”朱大夫已写好。

薄且:“都听大夫的。”

这药方是薄且亲自送出去的,让守铭去拿药、煎药还要全程盯着。因为论起细心整个园子就数守铭了,要不皇上也不会把他派到太子身边,他也不能做到总管的位置。

薄且也不嫌麻烦,亲自送了大夫出去,又亲自从守铭手中接过药碗。又亲手撬开沈宝用的嘴,把药灌进去。药不好喂,但他颇有耐心,几乎没浪费多少药汁。

这大夫是个敢下药的,沈宝用一个时辰后开始退热。她终于不再是一个姿势,动都不动地躺着,她开始一会左侧躺一会右侧躺。

但见她眉头舒展,不见难受,是副正常熟睡的样子。

第二天换了方子,沈宝用偶尔会有醒过来的时候,薄且选在她睡的时候给她肩膀换了药。她这伤是复发,能好到什么程度,以后会不会受了累变了天就会疼,尚不可说。

一想到那调惩司的婆子竟敢对他的人下这样的黑手,薄且倒有些后悔把人打死了,该是留着,放在水牢里慢慢来。

想到水牢,薄且开始思考。他洗干净手上的药后,就做出了决定。

水牢中,陈松还在被关押着,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哪怕这人看上去已很久没有动静,看守也不会理他,更不会把人捞出来查看。

水牢的看守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在深夜前来。他们马上把所有的灯都掌上,一时间这里亮堂了起来,点点火光映在水上倒生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把他弄上来。”薄且道。

陈松被吊了上来,但双手还是被锁着的。在这个被吊的过程中,疼痛令陈松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他就看到太子站在他面前。水牢里的灯火说明现在是晚上,而太子披散着头发,全身只着一件长氅,一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这样的时辰,这样的装扮,以及太子慵懒餍足的语调,陈松双眸发暗,根本不顾手腕的疼痛,双手紧握成拳。

太子向他走来靠近他,陈松闻到了熟悉的香气,薄且成功地在陈松的眼中看到了怒火与痛苦。

他心情又好了一些,在沈宝用服药退热的时候,他心情就开始不错。

“都下去。”薄且命令道。

所有看守全都领了命退下。

下完令的薄且,语气继续慵懒:“喜欢她?”

陈松没有犹豫肯定地道:“喜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殿下不也是吗。”

薄且摇头:“我不是。”

陈松盯着他,嘴唇抿成了线。

薄且又说:“你喜欢她又如何,就算我放过她,你还能娶了她不成。她那个人啊,虽出身卑贱但心比天高,不是正妻不稀罕的。可惜命比纸薄,落到我的手上,我想让她成什么她得是什么,就算是个侍妾,我不想给她也得不到。”

陈松:“殿下不是说了吗,她那个人啊,不是正妻是不稀罕的。侍妾?其实殿下不必为此烦心,给与不给她都不当事的,这一点我还是比你更了解她。”

薄且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你还没回答我,会娶她吗?”

陈松:“怎么,殿下想与我打赌?这个赌不错,殿下要不要试试,若你放了她,我排除万难地娶了她,从此殿下就彻底放手,让这段经历随风而去。若是殿下放人后,我在困难与流言面前后悔了,愿赌服输,我与她都任由殿下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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