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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154)

沈宝用又问了很多关于孩子养育的问题,然后忍不住嘱咐了一通,最后是要给赏银的。乳娘也知道,她若是不收这位贵人是不会放心的,于是把赏钱揣了起来。

说起来,皇上自从把孩子交到她手里后,从来没过问过,赏钱更是没见过,只有一句旨意,“不许养死了”。

对于这道命令,乳娘也是震惊,她生自己的三个孩子时,也在都城的大户人家里做过乳娘,主家从来不会这样嘱咐。宫里的事她是看不懂,一开始以为这孩子的亲娘不得皇上宠爱,后来听了舌根才知道,原来这不是皇上的孩子,他娘是带着他这个遗腹子进宫的。

此刻见了沈宝用吕氏终于明白,皇上也是人,见了漂亮的美人,什么都能屈就。

她收了赏银,心里高兴,再加上贵人脾气好,一时松懈忘了时间。她忘了,沈宝用也忘了,跟孩子相处的时光过得太快,但有一件事她没忘。

她一边逗着孩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乳娘说着话,说着说着,她问道:“你从哪里过来的,是坐轿还是走路?”

吕氏:“自然是坐轿过来的,孩子太小不能受冻。”

沈宝用:“路上时间长吗,从哪里过来的?”

吕氏:“奴婢也才该进宫不久,在轿中也不能掀帘让冷风灌入,并不知时间与来处。”

倒不像是教的,该是她真的不知道。

就在这时,杨嬷嬷的声音在外屋响起:“程娘子,时间差不多了,吕氏该回了。”

沈宝用眼神一暗,心里一沉,贪婪地看向孩子,吕氏很怕杨嬷嬷,这几日除了几个院中侍候的宫婢,她只见过杨嬷嬷这么一个有权的。她一下想起,进轿前杨嬷嬷叮嘱过她,不可超过半个时辰,她呆得时间确实有些久。

吕氏马上去抱孩子,沈宝用躲了一下,但终是递了回去,她有一肚子的话、一堆的嘱咐,但刚刚都已说过,她下榻跟着乳娘,看着她出屋。

杨嬷嬷站在外面,对沈宝用行了个礼,然后对春然夏清道:“扶你们娘子进去吧,外面冷。”

说完就带着抱着孩子的吕氏离开,沈宝用长时间的目视,哪怕前方已没有了人影,她还在看着。

“主子,奴婢扶您进去吧,今日起了风,确实是有些冷,不宜在外边久呆。”

沈宝用一听春然这话,马上问:“今日起风降温了吗?”

她所住的屋子坐北朝南,北面没有窗户,冬日里的风一般不出内院是感受不到的,加之炭火足,已不知外面的温度如何。

春然:“是有点。”

沈宝用开始着急懊悔:“早知道不该让他今日过来,受了风可怎么办。”

春然劝道:“您且安心吧,杨嬷嬷与乳娘都是细心的人,一定会照顾好的,不会让孩子受了风。”

沈宝用这才体会到,母亲对孩子的担心操心,如何安心,一辈子都不能的。

自这天起,薄且每隔两三日都会到东宫里来,他说是来给她治病,在她看来就是借机胡闹的。

每次胡闹过后,薄且都等着她提出见孩子的要求,但沈宝用没有,几次过来,他实在好奇就问她,沈宝用道:“天气太冷,不宜折腾,待天暖一些再说。”

薄且心里一震,整个人楞了一下,他忽然打开了过去的记忆,以前的九王妃就是这样对自己女儿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也是从那时薄且才意识到母爱是什么,是一种他从来没得到过的东西。

如今,他在沈宝用身上又看到感受到了这种情感,而这个自然而然付出母爱的人对他却是吝啬的,从来不会回应他。

薄且别扭了起来,他一别扭,别人也别想好受,他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作主,能做了你主的只有我,那孽种从落地时起,就是这宫里的奴婢,你们两个奴婢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沈宝用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歹的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薄且,让他变得刻薄起来。又听薄且道:“明日就过了月,张璟说你恢复得不错,该是时候侍主了。”

沈宝用自打怀孕以来,虽薄且从来没有停止过胡闹,但确实很长时间没有侍寝了。

薄且抓起她的一缕头发:“洗过了?正好。”

沈宝用几次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又被弄醒,可以说是一夜无好眠。

于薄且来说,今日的满足不是昨日可比的,他不知疲倦,来回把要睡过去的沈宝用拍醒,成心不让她睡去,让她一夜都在清醒地看着他,感知他。

这让薄且感到,他虽然没得到她的心,但他是她的主宰,她的王,她的主。

第二日,皇帝下旨,昭告天下。

整个朝殿再次哗然,朝臣们不明白,明明可以不点明,大家坐在桌前当没看到桌下,为什么皇上上来就把桌子掀了。

旨意传到保宜宫的时候,保宜宫里正做着法事,是太后做给裴家亲人的,这一场法事,让她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不由满脸戚色。因她下了命令,有关前朝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报给她,所以乔嬷嬷悄悄地来到她身边,低声把朝殿上的事说与她听。

“皇上正式下了旨意,去程留沈,恢复了沈宝用的真实身份,并直接封了贵妃,赐住勤安殿。”

太后好久才“哼”了一声:“他是疯子啊,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太后闲闲地问:“那个孩子呢?”

乔嬷嬷:“没提,还在庆春殿里养着呢。”

皇上把个庆春殿围的跟个铁桶似的,其实大可不必,太后早动了另外的心思,这个孩子的生死于她无用了。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对那孩子的事,太后只是随口一问,正想回过神去继续关注法事,就听“轰”地一声,法台上的祭品爆裂,法事无法再进行下去,太后忙问法师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见这种阵仗被吓到的法师道:“娘娘恕罪,怨气太重,想是连河都过不去了。”

太后闻言,眼圈立时红了,多日以来被她压着的悲痛涌上心头,散了院中人躺在床上哭了起来。

乔嬷嬷也不想太后憋着,任她哭,只是时不时地递巾帕递水。

哭了有一会儿,乔嬷嬷方才劝道:“你还召了九王不是,这会儿下朝了,人该是已经往这边来了,您是不是该收拾收拾。”

裴太后止了哭,坐了起来。她听到乔嬷嬷唤人进来要与她梳洗装扮,她马上制止道:“不用了,我就这样去见他。”

乔嬷嬷回头一看,此时的太后,头发散了一些下来,钗也乱了,眼睛通红脸色煞白,好一个憔悴显病的样子。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您真的不梳洗一下?”

太后站起来,本想抿一下头发的,但手刚抬起就放下了,她坚定地道:“不了,就这样去见。”

就在太后起床出去的时候,外面奴婢来报九王到了。

薄光进殿给太后请安,请完安一抬头,看到太后的样子微楞。刚听到裴家出事的时候,太后都没有这样,怎么现在反而挂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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