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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117)

“你是说她保不住这一胎?”皇上阴沉着脸问。

张太医:“倒不是这个意思,休养的好,小心仔细地注意着,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若是打掉呢?”

皇上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胆寒,但张太医还是如实地说:“以她的情况,流掉胎儿比生下来更伤身,她可能在打,。胎的过程中出现无可挽回的凶险情况。”

“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显出了不耐。

张太医:“就是说,打,。胎的过程,母体可能承受不住,会有生命危险,容易一失两命。”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张璟被皇上那一眼看得浑身一颤,但他不敢隐瞒,只能如实禀告。

张璟是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若是知道的话,他就不会只被吓得一颤了。

薄且脸色阴沉,眉眼阴戾,打不得吗,可就算是打得了,她之前说的什么?要做不抛弃孩子的母亲,孽种亡她也亡。

终于,皇上挥手让张璟退下,张璟暗松口气,屋内气氛太过紧张压抑,他一个长年不爱出汗的人,已满身淌汗了。

太医走后,薄且在外间坐了很久,而里间的沈宝用也听到刚才太医所言。刚才她真的以为薄且要掐死她了,那一刻她深切地体会到她对死亡的恐惧与不甘。

但也是那时沈宝用发现了生机,薄且在暴怒的状态下依然无法忽略她的痛呼,他松手了,他还叫了太医。

至少这让沈宝用知道,哪怕她现在怀着陈松的孩子,薄且也不想让她死,她隐隐觉得被薄且扼喉前说的那番言辞该是说对了,她反向地威胁到了他。

于是,沈宝用虽然肚子已不再疼,但她依然躺在榻上,保持着弓身护着肚子的样子,看上去似在忍耐着不适。

薄且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他刚才问过太医了,她这胎怀得还算稳,所有的不适都是正常反应。

薄且站在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宝用,沈宝用紧张地等着他的决断,但薄且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忽然眼前的暗消失了,沈宝用睁开眼,薄且竟然走了。沈宝用提着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究竟要如何惩治她?沈宝用不知,但这种不给明话的不确定可算做是一种惩罚了。

杨嬷嬷被打了二十大板,好在这些年,她在九王府以及在别院都收了不少自己人。待太子登基后,其中一些随着她一起进了宫,所以这时,她躺在榻上倒是有人侍候。

杨嬷嬷毕竟岁数大了,与上次在别院做做样子不同,这次是真的挨了二十板,一板不少。

她刚上完药正疼着,发出细小的哼唧声,忽见身旁侍候的徒弟一下子跪了下来,她再一看,皇上竟然来了。

杨嬷嬷本能地要下地行礼,但高估了自己的行动能力,她刚一动就痛得浑身打颤。薄且道:“躺着别动,你下去。”

杨嬷嬷的徒弟遵命出屋并把门带好,杨嬷嬷道:“圣上怎么来了,奴婢们住的地方不比正殿,恐污了圣驾。”

薄且像是没听到一般,他直接坐在了屋中唯一的一把木凳上。杨嬷嬷见此,知道皇上这是有话要说。

与守铭不同,杨嬷嬷对薄且天然多了一份怜幼之情。皇上小时候在九王府过得苦,杨嬷嬷就算一开始是受了太后的命令,但这么小的孩子被九王妃那样对待,杨嬷嬷看了也觉他可怜。

因着这份怜多了关注,关注多了就倾了感情,杨嬷嬷自然不会逾矩地生出这是她养大的孩子的想法,但心里的那份爱是真的。

这样的心意,让她与守铭在对待薄且时也有不同,守铭一切都以薄且高兴为目的,总是献媚多一些,而杨嬷嬷则是事事站在薄且的立场,替他着想,哪怕有些事那样做了,明知薄且会不高兴,但只要于主子有利,杨嬷嬷也会不顾自己的赏罚去劝阻甚至是违抗。

如果在水牢门口无意窥见的不是守铭而是杨嬷嬷,薄且可能不会动杀心。

薄且自小得不到母爱,后来知道原来他的母亲早就死了,他没有母亲了。杨嬷嬷虽是奴婢,虽尊卑有别,但给了他很多温暖与庇护。他于杨嬷嬷是特殊的存在,反之亦然。

看着皇上屈尊坐在旧凳子上,头微垂着看着地面,满腹心事疲累的样子,又想到他刚去见了沈宝用,那贱人肯定说不出好话来,杨嬷嬷就满心满眼的心疼着。

她还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等着皇上先开口。

“嬷嬷,太医说打掉孩子于她有危险,朕竟然连碗堕,。胎药都赐不下去。”薄且依然在看着地面没有抬头。

杨嬷嬷眼眶潮湿,若不是不能失仪,她的泪珠子就要随着心酸掉下来了。

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杨嬷嬷道:“给圣上带来这么大的困惑,总不是什么让人愉快之事、愉快这人,圣上若是能狠下心来杀了她,别扭一时解脱一世,从此一了百了。您相信老奴,不用多长时间,再回头来看,一切都已消逝,什么都不会剩下。”

薄且:“可朕就是下不了这份杀心。”

杨嬷嬷替皇上难过心酸,她又道:“若狠不下这个心,您要记得您是皇帝,只要您想您可以困住她一辈子,她的命她的一切都在您手中掌握着,您想让她怎样她就得怎样。只要您高兴就好,无需顾忌别的。”

杨嬷嬷越说眼神越狠:“奴婢先前教导她的时候,就觉出她身子骨不行,看着年轻健康,内里却是空的。奴婢还想着恐不能生养,如今看来倒是不用担心这个了,至少说明她能生。再则眼下这个孩子也可以挟制于她,奴婢说句逾矩的话,您从小没了母亲,不知一个母亲对孩子倾注的感情有多不可估量,那是连爱人都占胜不了的无怨无悔与全心全意。”

杨嬷嬷不说话了,她在教一个帝王用小孩子来胁迫一个母亲,这不光彩,但对于陷入愤怒与痛苦的皇上来说,她的这些话是一种开导,是一味良药。

薄且听完沉默着,最终他道了一句:“但朕咽不下这口气。”

薄且说完站起来推开门走了,杨嬷嬷无力于自己帮不上什么,皇上只能自己过心里的那一关。

五日后,到了沈宝用出调惩司的日子。放她出去的不是杨嬷嬷,而是李嬷嬷,沈宝用被带去了勤安殿。

这是沈宝用第一次来到皇宫中心,见到全天下最辉煌最威严的宫殿。而在沈宝用看来,这与太子别院里的那个“暗洞”没有什么区别,里面住着的是同样的怪物。

沈宝用被冯大么亲自引入殿内,这是冯总管头一次见到这位沈姑娘。上次她在调惩司往外跑被阿感大人拦住送回,冯大么不敢抬头看。当时皇上已是极怒,他唯有小心谨慎,生怕触了霉头,所以只看到了女子的裙角。

这时再见,裙角还是那个裙角,可眼里入了沈姑娘的容貌后,这裙角都似不一般起来。他就说,能被皇上这样上心在乎的,果然是国色天香。

他依然不敢多看,只默默地把人往殿内领,然后通报:“圣上,沈姑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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