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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他不肯和离(119)+番外

作者: 丹锦 阅读记录

谢煐动作利落,两个呼吸间便给白殊补好两边眉毛,没留给他过多胡思乱想的时间。

白殊端起铜镜照照,叹道:“殿下不愧是练武之人,手可真稳。”

谢煐放下笔,又拿起装口脂的小罐,右手拇指在面上轻轻擦过,回头对白殊道:“镜子让一下。”

白殊没留意他的动作,不解地降低手中铜镜。

谢煐伸过右手,曲起的食指再次挑起白殊下颌,拇指前伸,按在他下唇上。

白殊一愣,抬眼向谢煐看去,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中。黑沉沉的眸里映着摇晃的烛光,仿佛两簇小火苗在不断跃动。

随后,他感觉到唇上的拇指略略下压,指尖也贴到了唇缝上。

白殊缓缓眨下眼,翘起唇角,双唇微微开合,若有似无地含住那指尖,再伸舌在指尖上舔过。

他看到谢煐的眼眸内顿时翻涌起墨浪,喉结滚动两下。

谢煐暗暗运过几口气,拇指在白殊唇瓣上左右一抹,才收回手,走过旁边去清洗。

白殊看着谢煐紧绷的背影,眼中满是笑意——拼命忍耐的狼崽子实在让人忍不住地想撩拨逗弄。

如果太子登基后先忙于政务,没那么快广开后宫的话,他倒是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白殊一边想,一边再次举起铜镜,仔细看看自己的新唇妆,抿抿唇让它更自然。

这次外头响起薛明芳的大嗓门:“六郎、三……三娘,你们好了吗?”

白殊提声应道:“来了。”

他起身穿上褙子,戴上帷帽,收起案台上两支金钗,又环视房内一圈——小黑的小包袱先前孟大已经拿出去,没再有东西落下。

两人绕出屏风,白殊弯身抱起小黑,跟在谢煐身后往院外走。

薛明芳见白殊头发散在身后,低声问:“你头发不盘?”

白殊也压低声回他:“不会盘。戴着帷帽,天又黑,应当问题不大。”

说完,他转眼去看贺兰和,见他脸上依旧蜡黄,也问:“章臣昨晚没洗掉脸上的东西吗?”

贺兰和笑道:“刚才又涂上的。我随身带了一点调好的涂料备用,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两句话的功夫便走出院门,几人都闭上了嘴继续往外走。

卫率和一个薛府的家丁已经拉出马车候在楼前,待众人上车坐好,就赶着马车向一处坊门而去。

*

坊门前已经排起一段队伍。看这缓慢的行进速度,应当正如白殊昨晚所料,有人在坊门设卡检查。

所幸众人走得早,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足够谢煐回家换装上朝。

马车跟着队伍慢慢往前,倒也没等多久,便有安阳府的衙役上来盘问。

驾车的卫率答道:“我家郎君来京做生意,投宿在永宁坊的客栈,昨晚过来参加四楼海的拍卖,被拦在此处。”

衙役又细问自何处来,做何生意,准备停留多久。卫率沉稳地一一答过,没露一丝破绽。

白殊在车内听得有些诧异,低声问:“你这身份还是有来处的啊。”

谢煐略一点头:“身份文书也备有。”

这时,外头的光漏进车厢中,明显是拿着火把的衙役在靠近,接着车门就被敲响。

白殊将小黑放到谢煐身后,谢煐向前探身,打开车门。

门外的衙役就着火把的光细看看他,道:“得罪了,还请拿证明文书给某一看。”

依大煜制,凡离开户籍地的平民,须去官府办理身份证明。如有随行仆役,也会列在这份证明中。若是在外新买仆役,同样得去当地官府往证明中添上记录。

除了各军事关卡,大煜基本不禁止民间人员在各地流动,但若无证明身份的文书,则会被抓起来依情况治罪。

谢煐从袖袋里取出一本小摺本递上。

这个衙役该是有点职位,明显识字。他将火把交给旁边一人,接过文书拉开快速看看,还谨慎地对比上面对谢煐、孟大和卫率的相貌描写。

最后他看向白殊:“她是这上头写的侍妾?怎么在车里还戴帷帽,纱帘掀起来。”

谢煐猛一拧眉,却立刻被白殊伸手悄悄拉住手臂后的衣袖。

白殊抬起一边手,将垂下的纱帘拨到帽檐上,微微颔首垂眉。

谢煐紧盯着那衙役,见他表情丝毫未变,依旧目光清正地做比对,心中的怒意才消散。

衙役没故意拖延,确认无误后将文书还给谢煐,还顺手帮他们关上门,对前头驾车的卫率喊一句:“可以走了。”

卫率一抖缰,马车再次前行。

白殊抚着身边黑猫感叹:“安阳府的人办事很仔细嘛。”

谢煐:“天子脚下,知府都要是有能力之人,且是天子腹心。”

白殊一愣:“知府?我怎么听说是府尹……”

谢煐忍不住露出嘲讽表情:“府尹不常设。以我朝惯例,任安阳府尹的王便是默认的储君,当年太宗、文宗皆是如此。到了我爹,则是以太子身份出任府尹。其余时候,也和别处的府一样,只设知府。”

白殊听得有些无语——所以嘉禧帝为了不让谢煐任安阳府尹,就先找别人填了这位置……

他想了想,又问:“现在的安阳府尹不是王吧?”

若也是个王,那平王和宁王不该完全没反应。

“不是,但也不是全无关系。”谢煐低声细道,“高祖皇帝开国后,当时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嫡子有三个。太宗行三,上有大哥德王,下有四弟吉王。德王性情放浪,不耐烦俗务,如意楼、或者说京中官妓背后的靠山,便是德王那一支。而安阳府尹,则是吉王的嫡系血脉。”

白殊眨眨眼,感觉其中关系甚是微妙。

谢煐续道:“我朝并不禁止皇子皇孙考科举入仕,虽然这样的人很少,现任安阳府尹便是那凤毛麟角。天子大概是认为血脉远了,威胁不到自己亲子,却正好拿出来膈应我。”

白殊好奇地问:“那这个府尹能力强吗?”

谢煐:“不功不过。但以我的感觉,他似在藏拙。”

说完结论,他又给白殊说了些安阳府尹以往处置的出名事件。

不知不觉间马车停下,外头传来卫率的禀报声:“殿下、楚溪侯,到了。”

白殊掀开身旁的窗帘一看,发现马车直接停在了偏殿书房这边的院子里,冯万川领着人候在旁边,连知雨也在列。

谢煐推开车门跳下去,再回身扶下白殊,摘掉他的帷帽随手递给知雨。

白殊跟着他往房间走,一边问冯万川:“油备下了吗?我给殿下取胡子。”

冯万川忙应道:“都备下了,殿下净面换衣便可上朝。”

说话间几人已走进隔间卧室,谢煐自觉地在椅子上坐好,抬起脸来。

白殊卷起袖子,手往案上油罐里一伸,再抽出来往谢煐胡子根抹。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卸胡子的速度比上回在青州时快了不少。

手下不断动作着,白殊偶尔一抬眼,又看见了先前谢煐给自己抹口脂时的那个眼神,黑沉沉的眸子里跃动着小小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