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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降临(79)

作者: 口才团团 阅读记录

姓萧。

她是……傅囹的母亲吗?

徐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想知道是傅囹后来发生了什么,然而进入轮回镜,看到的却是傅囹亲生父母过去的经历。

她满腹疑惑,在“继续看下去”和“现在就离开、进入下一个时间段”中踌躇了一下,最终选择了第一个。

徐瑾把从顾清崖哪里临时学来的隐身术演练实习了一下,跟了上去。

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

这位“萧姐姐”,正是傅囹的生母,本名萧无裳。

徐瑾在得知这个名字后就产生了一种莫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如同一块阴影一般,在后来的日子里慢慢盘旋上她的心头,变得越来越重。

为了不浪费时间,她是跳着时间看的,偶尔会略过一些毫无意义的生活片段,直接跳到下一天,这也就导致她观看傅囹父母的生活经历,比在幻境里观看那一闪而过的十年还要像是在看电影。

故事的一开始很简单,一个仗剑走天涯的热血少年傅期,遇见了同样孑然一身游历江湖的冷美人萧无裳。

两人在结伴而行的路上互生好感,走在一起顺理成章。

游山玩水五年后,他们走遍了九川山河。

傅期说,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下来吧,萧无裳点头,说好。

于是他们在一处偏僻的小山村里亲手建了一栋木屋,在木屋里扎红绸,剪窗花,做新服,最后在村民的祝福中拜了天地,就此结为夫妻。

一年后,萧无裳怀孕了。

傅期很高兴,萧无裳却总忧心忡忡,辗转反侧,傅期一问起,她又摇头,只说是第一次做母亲,难免惆怅。

又一年,孩子呱呱坠地,是个女婴,长得很可爱。

傅期提前准备了许多字做孩子的名字,在孩子出生当日一个个念给萧无裳听了,却被萧无裳一一否决。

傅期注意到她脸色惨白,便不再提名字的事,只让她好好休息,过几天再说。

生产完的第二天,也不知道萧无裳哪来的力气,瞒着傅期强行拖着病体去了镇上,请了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来为孩子算命。

老道士手上的帆旗,与徐瑾曾经在幻境里看到的、摆在顾清崖身边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她躲在暗处,深深看了眼老道士发须皆白却精神奕奕的脸,心中琢磨:这就是顾清崖的师父?

然后又想起来,顾清崖的师父,理论上也是她的师父。

她看着老道士取了孩子的指尖血算了一卦,随后道:“天生蛊体,命硬,克父克母克亲,天煞孤星,唯有一个方法能镇得住。”

傅期原本还一脸狐疑,闻言大怒,当即就要将这老道士乱棍打出去——哪有孩子这么被咒,父母还不动怒的?

但萧无裳拦住了他,语气虚弱地请老道士说出这法子到底是什么。

老道士说的,和徐瑾曾经听傅老爹同傅囹说过的,一般无二。

只是多了一句:“若她踏出此地一步,必有灾殃。”

于是从这天起,这个孩子名叫傅囹。

囹字,长得就条条框框,如同她的命运一般,若想平安一世,注定困于偏隅一方,不得自由。

傅期向来顺着萧无裳,从来都是姐姐长姐姐短地喊着,当日却罕见地生了气,觉得萧无裳莫名其妙地信了一个来路不明的老道士,要给女儿取这种寓意的名字,实在不可理喻。

他没有和萧无裳吵架,依旧好生地照顾着尚在月子中的妻子,只是闷着声不说话。

当天晚上,他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去睡了隔壁小客房,孩子赌气一般对着襁褓中的婴儿嘀嘀咕咕地说:“就晾她一天!一天后,等我消气再说。”

然而他没有等到一天后。

子时,睡在他身旁的傅囹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傅期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哄了半天不见好,以为她是饿了,不得不半夜前去敲了妻子的房门。

但屋内空无一人。

被褥叠放地整整齐齐,床榻上甚至已经没有了余温,只有一边的木桌上摆着一封被茶盏压住的书信,一锭这些年攒下来的满满当当的银袋子、以及一缕长长的白发。

萧无裳在信中说,她其实不姓萧,她姓易,叫易无裳。这个“萧”字,是她自己善于用“箫”驱使蛊虫,因而信口取的。

她是天生蛊体,傅囹就是遗传了她的体质。

这体质不祥,她刚生下来被亲生父母遗弃,再被绵族人收养,学了身蛊术,成了那一届最有望当上族长的继承人。

但她跑了。

她不喜欢常年寒冷的绵族,也不喜欢那里人人都戴着的假面,更不想当什么所谓的族长。

她说她有个师妹,叫易无凉,一直不满于她在蛊术上的天赋,常常和她针锋相对。她干脆告诉易无凉,自己无意来当这个族长。

易无凉便信了,甚至帮她想尽办法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离开了绵族,隐了姓埋了名,过上了自由的生活,有了爱的人,有了期盼的未来。

本来是很好的结局,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怀孕了。

天生蛊体之人,并不适合生孕,就如同上天给你开了一扇窗,就必定会为你关上一扇门一般——超高的蛊术天赋,是用难以生育的代价换来的。

自古以来,有这个体质的人都很难受孕,就算怀了,也有可能会胎死腹中,哪怕把孩子生下来,他们的体质也大多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和母亲一样的天生蛊体,一种是虫卵在孩子还未出生时就已经扎根在了她的血脉之中,等孩子出世之后,蛊虫就会如同吸血虫一般疯狂吸食孩子的营养和血液,直到孩子变成一具彻头彻尾的干尸。

除此之外,身为天生蛊体的母亲,如果执意要生下孩子,也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轻则变得体弱多病,弱不禁风,重则阳寿锐减,一夜白头、形同老朽。

幸运的是,傅囹是第一种,没有性命之忧。

不幸的是,她的母亲是第二种。

萧无裳本来不该生这个孩子的。

可她太舍不得了。

这是她和她这辈子最爱的人的结晶,她舍不得让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消失,也舍不得让傅期眼里的惊喜落空。

她赌了一把,用自己的寿命,去换这个孩子降生于世的机会。

代价是从此以后,再也无颜和曾经深爱的少年郎在夕阳下相对而坐、相拥而吻。

甚至愧于再见一面。

她已形同老朽,蹒跚难行,而他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会后悔吗?

徐瑾不知道。

她冷眼看着傅期如同疯子一般,找遍了所有萧无裳可能出现存在的地方,却始终找不到萧无裳的踪影。

那个和他相伴了数年的爱人,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毫无办法,只能跪在寒风凛凛的夜里,放声痛哭。

最后一夜之间,原本正值青春年华的傅期,眼角遍布了细细密密的皱纹,白发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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