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降临(12)
顾清崖听懂了,忍俊不禁:“丫头,你一向如此有逗人开心的本事吗?”
那方才那副阴郁病态的模样,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徐瑾却没回答,忍了又忍,终于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别叫我丫头。”
顾清崖又不懂了:“为何?”
徐瑾:“会让我想到某著名油腻张姓明星。”
……太油了。
真的太油了。
就算顾老神仙长得再好看,再叫她也是会吐给他看的。
顾清崖越听越奇怪,靠在窗台边盯着她的侧脸,眉眼都带着懒散的意味:“明星又是何物?”
“演戏的。”
顾清崖恍然:“戏子?”
徐瑾还在他那番话里没回过神,懒得解释:“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顾清崖听出来了,这是她第二次用这句话堵塞自己,明显就是敷衍之词。
他顿时理直气壮地指责道:“你看你,连好好解释一句都不肯,问一句都如此敷衍,枉费我辛辛苦苦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你实现愿望……”
“那你实现了吗?”
顾清崖:“……没有。”
徐瑾不为所动:“那不就对了。”
顾清崖“啧”了一声,慢悠悠说:“真是好一张铁齿铜牙,我记忆里的你可从来不是这样的,轮回果然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吗?”
徐瑾被他烦得写不下去了,抬眼反问:
“那我在你记忆里是怎样的?”
顾清崖的眉眼被台灯的光照到了一些,轮廓更加清晰了。
他装模作样地回忆道:“温温吞吞的,小兔子一样,从不发脾气,还会亲手给我绣穗子……”
徐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嘲讽道:“还说我敷衍,你自己不也满嘴跑火车?”
说是魂魄分裂后她就进了轮回,他陷入沉睡。
那怎么来的“他记忆里的徐瑾”?
顾清崖闻言却也愣了一下,垂下眸子思索了一会儿:“确是不太记得了。”
徐瑾冷笑道:“要吃我的住我的还不肯说老实话,要我怎么信你?”
顾清崖莞尔:“我说的确是真话啊,你不信罢了。”
“你之前怎么不提?”
顾清崖耸了耸肩:“入‘罩’时我就说我要介绍我的身份,是你不肯听,最后话题才偏了,你忘了?”
徐瑾想了想:“那你怎么解释你死而复生这件事?还有那块玉佩,是你说的……青莲玉?”
“我都说了,世人愚钝,我的死讯多半是后来我失了音讯,以讹传讹罢了,”顾清崖恹恹地挥了挥手,“——至于这玉佩。”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中的玉佩,低笑了声:“它就叫青玉佩,只是青莲玉的一半罢了。”
徐瑾没听懂:“怎么,它跟主人一起分裂了?”
顾清崖鼓掌:“聪明。”
徐瑾:“……”
这个场大倒也可不必捧。
顾清崖还在慢悠悠地说着:“我化形后,被人收养在富贵人家,青莲玉与我本身之间也慢慢失去了影响和联系,后来流落战场,被不知什么人无意摔成了两半。”
“我拜入天韵山后,找了些法子把它寻了回来,一半炼作了玉佩,一半融进了我后来的本命剑中。”
自此,青莲玉一分为二。
一为后来他行走世间长挂腰间的青玉佩。
二为他视若珍宝珍之又重的本命青莲剑。
本体玉器分裂,仿佛也预示着他后来渡劫失败后灵魄一分为二的既定命运。
“你还真有把青莲剑?”徐瑾重点却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忍不住低声吐槽,“所以那两本书也是真的有?”
顾清崖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哪两本?”
徐瑾吞吞吐吐:“你跟我说过拿来糊弄朱小婉他们的那两本。”
顾清崖挑眉:“神仙的事怎么能叫糊弄呢?自然是有的,本座是正经人,可不会胡编乱造两本不存在的书出来。”
徐瑾眼前一亮:“我想好我的愿望了。”
“你说。”
徐瑾斟酌道:“我想膜拜一下这两篇著作。”
顾清崖毫不犹豫:“那你想着吧。”
徐瑾:“……”
她实在忍不了了:“看两本书都不行,你现在出去转一圈,看看哪个神仙肯认你这个同行?”
顾清崖咳了一声,心虚:“不是本座不愿意,是真看不了,千年前写来玩的玩意儿,这么些年,早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徐瑾抓住重点:“……等一下,你写的?”
顾清崖坦然点头:“两篇,都是本座写的。”
堂堂那个什么诡道老祖……写自己的废柴逆袭自传和霸总流同人话本。
这种事有什么好骄傲的啊!!!
徐瑾面无表情:“果然是‘正经人’。”
顾清崖笑着拱拱手,一副谦谦君子样:“过奖过奖。”
徐瑾心想谁夸你了。
这人到底是脸皮太厚还是真听不懂嘲讽?
她看了眼时间,心累挥手:“不聊了,明天我还要去上课,真的要写作业了,你别打扰我。”
顾清崖“哦”了一声:“那本座呢?”
徐瑾:“爱干嘛干嘛。”
顾清崖爱睡觉。
于是他又“哦”了声:“本座该睡哪儿?”
徐瑾伸手一指窗台。
意思很明显:你都把窝清出来了,还不知道自己该睡哪儿?
顾清崖眯眼:“窗台简陋,既无软榻也无被褥,如何入睡?”
都是阿飘了还讲究那么多。
徐瑾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我房间里就一床被子,大晚上我上哪儿给你弄这些去?”
自从发现这位千岁老人格外没用之后,徐瑾对他的滤镜直接碎了一地。
再听他说原来和自己其实是一个人,本来还有的一点拘谨顿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其实是不信的,但也想不通顾清崖骗她的理由,那就姑且当他说的是真的吧。
“好办。”
顾清崖闻言却笑了,慢条斯理道:
“既是一个人,同吃同睡也不为过吧?”
第8章 别想
徐瑾这辈子没和人同睡过。
更没和男人同睡过。
但顾清崖偏偏说他化猫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连休息都要化成猫的样子,那只是在损耗他的修为。
虽然徐瑾讥讽道:“我没看出你的修为还有哪里可以损耗的。”
但顾仙座脸皮厚得很,一边欠揍地说“那是你眼拙”,一边毫不客气地躺到了床上。
徐瑾磨牙,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继续写作业去了。
写到一半,灯影晃荡,背后寂静了半晌,忽然幽幽传来一声:“我说真的,本座现在的任务就是完成你的心愿,你真想过了,没有心愿吗?”
徐瑾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床,握笔的手都抖了一下。
她怒而扭头:“有。”
顾清崖潇洒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闻言懒散一睁眼,活脱脱一个画里走出来的风流少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