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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大仙班2(168)

作者: 理想漫谈 阅读记录

有时候来的人看不清脸,天刚蒙蒙黑的时候,问话也不说,送完给收拾利索了就走。

我在坡下村里的私塾念书,老师和同学都挺敬重我,说我是五仙坡五仙的弟子,对我都不错。

私塾里,我念书是最好的,不用帮家里干农活,不用操持家务,连个淘气的弟弟妹妹都没有,念书的时间自然多,心思也清净。

念到十二岁的时候,私塾的老先生推荐我去了县里的中学。

中学里都是比我大一些的孩子,不知是从谁开始传的。

说我是五仙坡的巫童,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害死了。

村里的人都变成了鬼,受我控制,不然我为什么吃的好穿的好,五仙坡的空房子也是干干净净的。

我和他们争,和他们吵,他们又开始骂我没爹没娘。

这事我真的就吵不过他们了,因为我真的没爹没娘。

于是我就全部心思都放在念书上,念到十五的时候,老师说我是块念书的料,看吃穿家境也不错,让我试试考省城的高中,只有省城的高中才能出大学生,没准还能去京城和沪上的大学。

我没去考,我说家里有老人得需要我照顾,我是家里唯一的小辈。

老师觉得挺遗憾的,可那个年代,这确实是个难处。

我倒是觉得,如果我真是那块料,在哪都能考上大学,奉天冰城也都有大学堂,还能学武的军校。

回家上香换供果的时候我总和大仙班叨咕,问他们让不让我去外面上学,我不走远,过年放假还能回来伺候他们。

可是没人回应我。

也就是从那年开始,战争越来越多,东北彻底沦陷了。

学校开始三天两头的停课,坡下村里好几个小时侯私塾里的同学被地雷炸伤了腿脚。

我在供奉五大仙的屋子里看到不少书,按照书里的药方给他们治腿伤,解的了一时的痛苦。

腿脚还是保不住,成了残疾,干不了农活,家里少了劳力,又连年打仗,村里越来越多的人揭不开锅。

我就一个人,花不完的钱,烧不完的柴,拿到坡下,给大家救济救济,应个急。

也是看那些书,自己琢磨着,风水方位的,挖出好些个小鬼子埋的雷。

坡下村的人都说,五仙坡的大仙回来了,小乔能出马了。

十七岁那年,课彻底停了,学校成了战时指挥部,什么时候能再上学,没人知道。

从学校回来那天,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黑土地都被血染红了。

路过的村被屠了一个又一个,我跑回坡下村,让他们赶紧逃命去。

村里的人虽然不舍,可他们信我说的话,拖家带口的跑了。

鬼子们拿着带血的刺刀来的时候杀疯了眼的找人,锅上的水还烧着,炕还温乎,村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鬼子不甘心,断定人不可能逃远,派了一小队去追。

村里的人老弱病残,挣命的逃也容易被他们追上。

我从坡上找出曾今挖出来雷,都还给他们了。

鬼子灭了,村子也炸的破烂不堪。

我想等这阵子过去了,我的同学老师再回到家乡的时候,我再拿些钱帮他们修修,村户不要多气派的,暖和遮风就够了,今年不去上学了,省下的钱应该够了。

我回了五仙坡,日日夜夜的和大仙班的神龛待在一起,每天三炷香的供奉,祈求他们能回来看看,看看这十里八村的乡亲们正在受苦受难。

大仙班还是没等来,等来的却是更多的鬼子。

他们来给那些被我炸死的收尸。

看到残破的村子,他们干脆把所有的愤怒都化为摧毁,整个村子被夷为平地,甚至地下被埋上了更多的炸雷、毒气弹。

以后,这里再也不适合人类的生存居住了。

他们抬头看见了坡上整齐的房子,毫不犹豫的提着武器向这里走来,准备把五仙坡也彻底毁掉。

我站在坡上最高的位置,就是供奉五大仙的屋子前,我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在想,我马上就要死了,要怎么才能联系到下一位伺候五大仙的族人呢?

我站在东北的秋风里等死,身上却一点不觉得冷,体内充斥着满腔热血,我把写着大仙班名讳的神龛抱在怀里,想着也许他们看到族人死了,能回来,回来再看看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大仙班还是没回来,鬼子也没来,而我,也没死。

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为何,鬼子被莫名的拦在了五仙坡的外面,我站在里面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面面相觑,他们进不来,我当然也不可能出去送死。

他们派人守着,三天之后,来的应该是他们的阴阳师。

我不懂他们的法术,但是能开出来是在开坛作法,我就站在村里边静静的看着他们折腾,最后不知道怎么,阴阳师扔下法器跑了,接着小鬼子们指着我大喊大叫的也跑了。

再之后,就没人来了。

过了几日,我试着走出五仙坡,我是能走出去的,也还能回来,一切和以前一样。

我去镇上买东西,也没什么不同,只是碰见了以前的中学的同学,他们都是要欺负我的,我不怕他们了,因为我救了一村子的人,连小鬼子都不怕,我迎着他们走过去,他们却好似都不认识我一样,就那么从我身边过去了。

我又去了我常买瓜子那家炒货店,那家的小伙子和我同龄,羡慕我能上学,总多给我些榛子核桃和我借书看。

这次,他也像没见过我一样,像对待别人一样问我要几斤瓜子。

我带着二斤瓜子回了五仙坡,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开始翻看五大仙屋子里的书。

都是讲算卦风水巫术的,没人给我讲,我勉勉强强能懂些皮毛,到底也不知道是哪变了。

如此这样,战事不激烈的时候我就往坡下跑。

特意去和卖瓜子的小老板说些让人印象深刻的话,还多买货,让他给我包成送礼的炒货盒子,这样买东西的人不多,特别是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饭都吃不饱。

也去别人家,卖布的、卖笔墨纸砚的,都这么买东西,都和老板唠嗑,可等再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记得我。

战争、贫穷、毒气弹的遗留,我周围都是一片荒芜。

钱还是按时送来,从民国的银元到纸币,一时一个价,后来送来的干脆是金条。

我很少出门,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曾经欺负过我的同学我都觉得分外亲切,可是,没人记得我。

一个人过,一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平日里没事做,我就跟大仙班说说话,坐在他们的神龛前看他们给我留下的书。

那些书太晦涩难懂,有些还是古文、外族文字写的,太多我看不懂的。

只有卦书我看的懂,因为有好些讲卦的注解、笔记。

是个叫黄有民的写的,和神龛上的黄大仙是同一个名字。

讲卦的笔记开始还只是讲卦。

《易经》六十四卦,到了三十六卦开始,每卦后面都记上一个叫“乔乔”的今天学的怎么样,哪里会了哪里没会,其他科目学的怎么样,学的最不好的就是蟒婆婆的看医,跌打损伤和正骨推拿倒是学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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