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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失忆后(80)+番外

作者: 夜飞星 阅读记录

白狐的嘴里还衔着一卷画,它冷冷地斜睨了癞头李一眼,跟它在莲花山上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公子!”癞头李担心里面的孟章,连忙奔进去,看到孟章在屋里好端端地睡着,脸色比他离开时好上不少,高热也退了,在他的手边,还有一朵缺了几片花瓣的雪莲花。

癞头李怔了一下,又跑出去,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几片火红的枫叶在慢悠悠地飘落。

坐在廊下的老郎中抚着胡须,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白的狐狸——莲花山上也有一条白狐,可它从不下山,只有上山的采莲人见过那条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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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山水有时尽

孟章的咳疾一天后就痊愈了,病愈后,他的癔症却更严重了。

以前孟章还会用一些字画去卖钱,现在他一心扑在狐女身上,家中的收入只有靠癞头李编织的竹筐。

癞头李除了编竹筐,还要干家务,忙不过来时,就会发火,让孟章来给自己帮忙。

孟章咬着笔头,坐在廊下思索今天要画的内容,对癞头李的怒火置若罔闻。

癞头李气极,想去拎起孟章时,孟章就会在廊下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病弱之态,还像模像样地咳嗽几声。

癞头李无法,只能让他继续闲着。

孟章每天都在画画,他像是要把自己一生见过的美景都画下来,堆在他案头的画卷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当孟章画完比较满意的一幅,他就会激动无比,不等夜幕降临,就带着那幅画去不远处的枫林。

到日落时分,狐女就会从莲花山上下来,到枫林里,看孟章今日新画的画。

孟章不用再辛苦扎灯了,自那日给他送完雪莲后,狐女每天就会下山一趟。因为孟章扎的灯有时会飘不到山顶,到半山腰就会坠毁损坏。

狐女喜欢孟章的画,每次都要问画里是什么地方。它尤其爱人间的美食,会让孟章给她介绍人间有哪些好吃有好玩的地方。

孟章告诉癞头李,狐女看着冷淡,其实是一条很好相处的狐狸,下次他也可以去见见狐女。

癞头李每次都会拒绝,说不想跟妖物扯上关系,这么几次后,孟章也识了趣,不再邀请癞头李去见狐女。

癞头李去砍竹子时,也会经过那片枫林。

每次看到的都是孟章在一旁滔滔不绝,狐女或是人形或是狐形,眼神都只在那些画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往孟章身上瞟上一眼。

孟章说了那么多话,狐女偶尔才会应上一两声,从头到尾都透着对孟章的冷淡。

癞头李觉得,孟章觉得狐女好相处,完全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孟章给狐女画了一年的画,不仅没有厌烦,反而愈加痴迷,连入城采卖这样的事都不愿干。

他们自己开了几亩地,种些瓜果蔬菜,山里又有果林,癞头李平日里也在山里打打猎,日子也能这样过去。

只是不进城,就买不到醉月楼的鹅脯、酒酿鱼和桂花酒。

癞头李琢磨着琢磨着,想起了几年前自己被挖出的那颗心。

他几乎忘了这件事,还是在山里待久了,想进城去才想到这支笔。

癞头李拿着笔去找了孟章,让他给自己画一幅画。

孟章听到这支笔的神奇,也不感到惊异,毕竟跟他每天打交道的就是一个妖物。

他爽快应了,花了一个时辰,细细给癞头李画了一幅画,画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癞头李看着,就跟照镜子的效果差不多。

他不满意,让孟章重新给他画一幅。

孟章的画被嫌弃,他自己也百思不得解,问癞头李到底要怎样一幅画。

“这画中人粗鄙丑陋,我要你重画一张,模样要英俊潇洒一些。”

癞头李想到狱中老人跟自己说过,这支笔画出的都是人心中最真实的模样,不过人心易变,如同流水,时时变幻。

他眼珠一转,恳求道:“我就想要一张跟普通人一样的脸,能让别人见到我,不会拔腿就跑。公子,你在我危难时收留了我,这几年我也一直尽心尽力在伺候你,你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心愿,让我能跟普通人一样么?”

孟章一脸抽搐地看着他,好似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连忙打断他的酸话道:“好好好!我重画一幅。”

孟章再次提笔,画出的画像还是跟癞头李本人如出一辙。

癞头李让他再画,孟章画烦了,丢了笔,去给狐女画山川景色去了。

癞头李没办法,生过一阵闷气后,拿着两幅画去喂由自己的心化成的灰白小人。

灰白小人和老人给他的笔一起,被他放在匣子里存放着,几年过去,不见阳光,没有雨露,也没有死。

癞头李把画给它,小人便如蚕吃树叶一样,小口小口地撕咬着画纸。吃完两幅画后,它也像是长大了一些,趴在匣子里,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向癞头李。

被它望着,癞头李突然一阵心慌,还有隐隐升起的恐惧。

他啪地合上盖子,把匣子放回原来的地方后就匆匆离去。

几日过去,山中降了一场大雪,差点压垮木屋的屋顶。

癞头李忙着加固屋顶,也逐渐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忙完屋顶的事,癞头李想着马上就是除夕,就想进城一趟,去置办点年货。

冬日里衣着臃肿,他还找了块布包住自己的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想这样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他早晨天不亮便兴冲冲地出了门,中午就回来了。

在屋中画画的孟章见癞头李又气又怒,完全没有早上出门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身上还有不少黄澄澄的汁水,连忙放下笔,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癞头李坐在廊下,衣服也不换,就跟他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他进城采买这些事倒是一切顺利,可是当他赶去醉月楼时,看到路边有几个小孩正在摘柿子。

柿子树太高,这些孩子又够不着,他们又不会爬树,就齐齐站在树下对柿子流口水。

癞头李难得发一回善心,让这些孩子轮流坐上自己肩头去摘柿子。

一个孩子调皮,扯坏了癞头李包脸的布,让他那张布满疮疤的脸暴露于人前。

癞头李连买好的货物都来不及拿,抱着头就跑,那些孩子还追在他后面,用刚摘来的柿子去砸他,砸了他一身的汁汁水水。

癞头李一开始讲这些是生气,讲到后面又很担忧,不知道除了那几个小孩,还有没有别人看到他的脸。

他的通缉令还在外面,自己的外貌又显眼,要是被官府的人知道,他们就会来抓捕自己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孟章。

孟章劝慰了他几句,癞头李还是不放心,忧心忡忡地去厨房烧水煮饭。

一个时辰过去,饭还没好,孟章进了厨房,见癞头李守着一口烧干的锅,锅里的水都烧没了,他还要往灶里添柴火。

孟章往锅里加了水,淘了米,癞头李往灶里添柴,低垂着头道:“我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