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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失忆后(77)+番外

作者: 夜飞星 阅读记录

沈途在那些灰白黏液里挣扎着,一时魔息闪过,一时又是更多的灰白黏液涌上去。

直到沈途彻底没了动静,怪物才从身体里掏出一把断剑,连着催雪一起,放到了自己脚边。

转眼间,这个怪物就打败了狐妖和沈途。

高台上的玉面鬼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扶着棺材才不让自己腿软的瘫倒在地。

孟章带着邪恶狰狞的笑容一步步走上前,高台下已经是一片火海,火焰烧着了那些从缸里洒出来的清油。

火越烧越旺,彤彤火光照亮了整个洞窟,把他们的影子都照在石壁上,高大的、诡异的、恐怖的……火与火交缠、影与影相错,在此时,人与鬼也没有多大分别。

怪物跟在孟章身旁,呆滞的脸庞如同傀儡。它伸手拍灭了面前的火,好让孟章能从那里经过。

“这棺材里的,才是真正的孟章吧。”小鱼道,眼神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嘲讽,“而且这也不是你真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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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饭之恩

唰唰唰唰,一幅画卷在小鱼手上展开,画上是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壮年男子,方脸阔口,眼呈三角之态,赫然正是孟章。

沈途和心魔打斗之时,小鱼就从石棺中拿出了这幅画。

画卷被洞窟内的气流呼呼地吹着,下方就是越蹿越高的火焰,眼看那条灼热的火舌就要舔到画卷的末端——

“不!”孟章惊惶喊叫了一声,瞪大的眼睛里只有小鱼手里的画卷。

一旁的怪物也受他影响,躁动着爬来爬去,随手抠下了更多的石头。

小鱼把画往上提了一点,问道:“你究竟是谁?”

孟章不答,只是咬紧了牙关,看向小鱼的眼神里满是渗人的怨毒。

“他是孟章的仆人。”一个虚弱的声音道,说话的是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狐妖,它用变形的四肢支撑自己站起来,一边说话一边咳血,“他杀了孟章,又顶了他的身份。”

“孟章”吼叫起来,“你胡说!胡说!我就是孟章,我就是公子!”

狐妖冷笑道:“棺材里的才是孟章,他收留你,你却杀了他,癞头李,这么多年都披着一张假皮,你难道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记得了?”

“胡说!胡说!”“孟章”犹如被人踩中痛叫般咆哮不止,他双眼血红,连高台上的小鱼也暂时抛之脑后,“杀死公子的家伙明明是你!是你这妖物!是你迷惑了他!是你!”

“我跟他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怎么会杀他?癞头李,你做都做过了,现在怎么连认都不敢认?”

“是你杀了公子!”“孟章”目眦欲裂,来回重复着这一句,“是你这妖孽害了他!”

狐妖和“孟章”争吵之际,高台上的小鱼也在想怎么从这个地方脱身出去。

催雪和饮恨两把剑都被放到了地上,小鱼刚想去找它们,就见一道人影从自己身边过去。

玉面鬼偷偷摸摸下了高台,距离“孟章”只差几级台阶的距离。

他捧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小傀儡,口中无声地念叨着什么,紧张到脸上全是细汗。

小傀儡上渐渐生出了无数红色丝线,如漂浮的红色蛛丝,小傀儡就是吐丝的蜘蛛。

丝线在空中张牙舞爪,缓缓爬上了“孟章”的发梢、脖颈,而“孟章”还无知无觉,一心都在跟狐妖争论真正的孟章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

红色丝线爬得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包裹住“孟章”的头,玉面鬼紧张得咽了口唾沫,衣服下的腿也抖个不停。

上方的灰白怪物突然扭过头,空洞的眼睛对准了下方的玉面鬼。

玉面鬼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后退,怪物的手落下来,砸塌了半截台阶。

玉面鬼留下的小傀儡还在“孟章”身边,伸出的丝线越来越多,将“孟章”的大半个身体包裹在内,任他怎么发怒撕扯,这些丝线都没有发生变化。

灰白怪物追着玉面鬼上来,玉面鬼惨叫着被按倒在地,跟着被怪物弄塌的石阶下落。

小鱼卷起画卷跳下去,扶着玉面鬼避开了灰白怪物的一击。

玉面鬼摔断了腿,被小鱼扶着躲避身后的灰白怪物,他惨白着脸道:“尊上……您、您……”

“您”了半天玉面鬼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小鱼猜到这是玉面鬼发现自己修为有异的事了,也没有吭声,觉得这事解释起来实在麻烦。

玉面鬼叹了口气,将一枚银针举到小鱼面前,道:“将针刺入傀儡的灵台,就可以控制被傀儡线缠满全身之人。”

绕了高台一圈,“孟章”就在他们前面,红色丝线已经缠满了他的全身,而飘在他面前的小傀儡犹如吸满了鲜血,变得鲜红妖异。

角落中伤痕累累的狐妖突然一蹿,咬向了追着他们的灰白怪物。

灰白怪物被狐妖抵挡住,小鱼抓着银针趁机向前,针尖直直刺入傀儡的灵台。

傀儡在银针刺入的瞬间,就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尖叫,身上的红线暴涨了十倍、百倍不止,连同小鱼也被包裹在内。

“孟章”尖叫着,仿佛在经历极大的痛苦,所有的红线在覆盖他们后又迅速退却,“孟章”跪倒在地,身上只剩一根从头顶蔓延出来的红线。

红线经过傀儡,另一端牵在小鱼的手里。

玉面鬼拖着断腿过来,对小鱼道:“尊上,他现在是你的傀儡了。”

狐妖又被灰白怪物甩到一边,小鱼赶紧对“孟章”道:“让那东西停下来。”

“孟章”歪了一下头,也不见他出声,灰白怪物就停下了所有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小鱼问他。

“癞头李。”“孟章”用呆板的声音回答他道。

“那怪物是什么?”

“它是我的心。”“孟章”撕开自己的衣服,让他们看自己空荡荡的心房,脸上带着茫然却诡异的笑容,“我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做成了魔。”

。。。。。。

癞头李原本不叫癞头李,只是在他五岁之时,不慎跌入了火盆,碳火烧瞎了他的一只眼睛,还灼伤了他的半片脸颊,让他的半张脸、连同头皮上都是坑坑洼洼的伤痕。

从那以后,别人便一口一个“小癞头”、“小瞎子”地叫他。

癞头李长到十五岁,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他就上了山,成为了一名山贼。

可在他成为山贼的第二天,他们的山头就被官府给包围了,混乱中谁都没顾上这个刚刚上山的小喽啰。

他被官兵们押回去,关入天牢,等着几个月后的秋后问斩。

癞头李悔啊,成为山贼,没抢过一户人家,没杀过人,没喝过一口烈酒,没吃过一口烧肉,就要这么死了。

他恨啊,成为一个人,却从没被当成人看待过,就要这么死了。

他日日夜夜在牢房里诅咒他人,诅咒一切他见过或没见过的人,从早到晚都在嘟囔。

直到有一天,跟他同一个牢房的狱友问他,想不想从这出去,想不想让自己的诅咒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