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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失忆后(217)+番外

作者: 夜飞星 阅读记录

“沈郎,季叔不同意我俩的婚事,要棒打我们这苦命鸳鸯——”

季寒听到皮影人尖锐到变调的声音,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扬起了一侧嘴角。

头扎双髻的皮影人继续道:“沈郎,若我俩天各一方,有情人不得相守……我嫁不了你,就去庵里做一辈子的姑子去吧。”

“蛮儿!”胸口插着剑的皮影人痛叫一声,“你要去做姑子,我就去你旁边的庙里做和尚!你若铁了心一辈子青灯伴孤月,我就是你灯下的蛾、月下的影,你做姑子也好,做别的也罢,天涯海角,与君相随。”

“沈郎!”

“蛮儿!”

两个皮影人一起抱头痛哭。

有情人不得相守、姑子、和尚……谢衍小时候跟他师叔走散,一个小白团子在朱雀街上讨生活的时候,就爱捧着一张小圆脸在街头看皮影戏。

因为没有钱,小白团子总是自觉坐到最远的地方,只能远远瞅个影子,遥遥听个声儿,为故事里的爱恨情仇感动到整只团子都难以自拔!

后来有了季寒,小白团子再去听皮影戏时,就拉着季寒趴墙头,还会省下自己的点心钱一脸满足地打赏——虽然只有一个铜板。

季寒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当年听过的皮影戏,现在会用这样的方式演绎出来。

两个皮影人抱头痛哭过一阵,季寒记得,后面应该是两人劳燕分飞从此天各一方凄凄惨惨无处话别离了……

季寒心有点痒痒,不想看皮影,有点想看正在演皮影戏的人。

胸口擦着小剑的皮影人继续说:“蛮儿,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沈郎……”头扎双髻的皮影人语调凄楚,“不是我不愿嫁你……实在是,长辈不同意,我也莫得办法!”

“你说的长辈,是不是那个貌美如花修为高深性情可爱……集世间所有男子优点于一身的长辈么?”

季寒的笑……缓缓凝固住了。

皮影人还在继续:“是他!就是他!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他这么好,心地这么善良,这么善解人意,怎么会不许我们的婚事呢?蛮儿,我相信里面一定有误会,只要我们解开误会,就一定能改变他的心意的!”

“沈郎!可是……我不敢去,你既然愿意为我赴汤蹈火,那就替我去问吧。”

“蛮儿……我也不敢呐。”

“沈郎!”

“蛮儿!”

遂,又抱头痛哭过一阵,插剑的皮影人小声道:“要不,我们去请你师尊?”

万丈霞光中,胖墩墩的佩剑小人儿登场了,扬声道:“吾——去也!”

哒哒哒哒,佩剑小人儿从白布后走出来,出来后,没有这个小人儿,只有一个长身玉立的剑尊。

谢衍走过来,端详着季寒的脸色,咕哝道:“奇怪……怎么没有笑呢……笑了才好商量事啊……”

季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还是痒得厉害。

谢衍哈哈一笑,不在意地说:“他们不敢来问你,只好找了我来,阿照,你就给我一个说法,让我搪塞他们去。”

季寒靠在椅背上,想到刚才在静室的谈话,还是郁闷得厉害——“你难道同意?”

“这个嘛……小辈有小辈的活法,操心那么多干什么,茫茫人海,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多不容易,你我何必阻拦呢?”

“何蛮自小除了你我、除了她的师弟和麒麟,就没有跟旁的男子接触过,我问她为何要与沈途成亲,她说‘习惯了,反正没有旁人,就这样在一起也好’。”季寒的眉头越皱越狠,“这哪是要跟人成亲,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还算顺眼的随从!”

谢衍打了个哈哈,倚着椅背,将季寒的手攥进手心:“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小蛮……心思是直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分不清自己的真情实感。”

“她又没有跟别的男子接触过,怎么知道自己要的是夫君还是随从?”季寒冷冷道,“总之他们年岁太小,婚姻大事,不能儿戏,等过几年他们的心思若还是如此,我再重新考虑。”

“过几年?若是他们等不及,自己私奔了出去,三年五载的没有消息,等回来时手里抱着一个娃娃,背上还背着一个娃娃呢?”

“他们敢!”季寒怒道,“我就打断他们的腿!”

“他们不敢说你,只会在背地里编排我,沈途那家伙,一定又说我是天打雷劈的剑尊。”

“他们敢!”季寒怒气比刚才更甚。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以前小蛮还算乖,跟沈途这厮在一起,胆子也开始肥了。”谢衍的委屈简直是装得浑然天成,“唉,徒弟大了,不由师傅。”

两人的对话莫名又歪到了腻腻歪歪上去。

“你是不是又回天火城了?”

“咳咳,本尊没有——”

“皮影戏——”

“我就看了一会……”

“下次……记得带我一起去。”

“呀!你不是不喜欢那地方么?还是因为有本尊陪着,你就愿意去了?那下次我们把以前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趁麒麟那小子回来之前赶紧走,天火城、青州、还有青牛镇……”

“……可。”

……

腻歪时,谢衍还在一根根捏过季寒的手指,以前季寒的手上有许多练刀的老茧,经历龙冢这一遭,季寒也等于是脱胎换骨,手上皮肤光洁,触感如暖玉。

谢衍捏着他的手指,回想着以前每一处老茧的所在,忽然头也不抬地说:“阿照,你担心的不是何蛮吧。”

事情又回到了正题,何蛮缺心眼他们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从幽冥莲中出来后,她便与沈途形影不离,其中的感情是让人一眼就能知晓的。

季寒沉默过一阵,谢衍便撩开他一侧的长发,捏住季寒的下颌,让他转过脸来,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一起,一个澄澈如水,一个晦暗如冰。

谢衍揉了揉季寒紧抿的唇瓣,道:“你不说,我就猜一猜——我猜,你是担心沈途额上的红痕,对不对?”

沈途额角的红痕即是他的执念,红痕未消,执念不除。

而他的执念来源于铸造出他的人,铸出魔剑饮恨的人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女修,只是在十几年前,死在了饮恨剑下。

沈途从幽冥莲中重生一次,额角的红痕却一直都在。谁都知道沈途的执念,只有两个当事人浑不在意。

“你是担心,沈途放不下自己的执念,不能全心全意对待何蛮,你也担心,沈途会被何蛮的喜爱所困,他才是那个分不清自己真情实意的人——你担心他们两人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宁愿再等一等,也要他们两人都心甘情愿才行,对不对?”

季寒别过头去:“……你都猜出来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呀你。”谢衍叹了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笑了出来,笑得一双眼眸粲然生辉,“还说你不关心他们。”

“你既然这么聪明,什么都猜得出来,不如想个法子解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