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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失忆后(172)+番外

作者: 夜飞星 阅读记录

何蛮用尾巴赶走了几只盘旋在沈途头上的飞虫,沈途在睡梦中也没有知觉,鸦羽般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浓影。

那块红斑在沈途的额角,颜色黯淡了一点。

何蛮知道,这不是一块斑,而是一滴血。

是铸造沈途的那个人留下的一滴血。

沈途说,铸造他的人是个女修,一生都谨言慎行,恪守道规,后来还成为了一门之主,因为品质高洁而被修士们交口称赞。

可就是这样一个堪称模范的修士,心中却翻腾着各种不能宣之于口的欲念。她无从宣泄,就铸出了饮恨这把魔剑。

白天的时候她还是众人眼中超凡脱俗的大家模范,晚上她就在山洞中,叮叮当当地捶打着自己的种种怨憎。

女修的品性愈发平和,名声也从仙门传到了民间。而在山洞中,饮恨剑也逐渐成型。

魔剑出炉的那一刻邪气四散,引来了正好在周围盘桓的修士,女修为了掩盖事实真相,亲自出手镇压魔剑。

但是饮恨剑就是她的心魔,任凭女修修为如何高深,她都无法战胜自己的心魔,反倒暴露出魔剑和她的联系。

女修无可奈何之下,用饮恨剑自尽而死,死前彻底封印了饮恨,她的血落在剑上,也就成了沈途额头一块鲜亮的红斑。

沈途说,他生出灵识时,就是女修拔剑自尽的那一刻。他来到世上的第一眼,就是看到自己杀死了铸造他的人。

女修死去,剑反倒生了魔灵,沈途因为女修压抑心中的怨憎而生,有了灵识后他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躁嗜血,而且极度尖酸刻薄,除了何蛮,没有任何人或任何兽能跟他相处三天时间以上。

何蛮凝视着沈途额头上的红斑,这么多年来,这块斑好像小了一点,也许总有一天,这块斑会消失无影吧。

如果她能亲眼看到就好了。

驱散又一拨想要飞过来的飞虫后,何蛮轻轻地将沈途移到一边,踏风飞过湖面,追着粼粼的波光而去。

“小没良心的,你又要去哪?”沈途阴恻恻的声音响在耳后,何蛮脑后一凉,连忙低头,寒光湛湛的魔剑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飞过去。

魔剑又化作了沈途,他立在半空,双手抱怀,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冷幽幽的眼睛看着何蛮。

何蛮心虚之下,自发的矮人一头,但她在谢衍身边久了,也学会了输人不输阵。沈途越是愤怒,她倒越是镇定,木着一张脸道:“去追岁离。”

“你——”沈途气极而笑,冷笑着道,“你去追猫妖,是嫌被打得不够狠,还想再去讨顿打么?”

“我已经知晓她的本体,下次对上,定不会犯这次一样的错。”何蛮道,沈途气得头上都要冒火了,她还是一派镇定。

“是吗?你自己不知道回头数数自己都栽了多少回了?若没有我在,你恐怕早被人剥皮抽筋做成饕餮煲了,还能在这大言不惭?”

沈途说话越发不留情面,充分发挥自己的刻薄本质,“别以为你是凶兽就了不起,这么多年被一个猫妖耍的团团转,我看你不该是饕餮,而是耗子成精……”

“谢谢你。”

沈途差点被何蛮这声不按常理出牌的道谢呛到,只是何蛮说得认真,左看右看都不是在调侃。

“你谢我做什么?谢我让你看清了自己的本质?”

“谢谢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知道师尊让你陪我下山是放心不下我,你救了我许多回,我应该好好谢谢你。”

沈途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咳咳……我才不是帮你,谢衍那伪君子……”

“你再敢这样说我师尊,我就揍你。”何蛮面无表情道。

沈途黑着脸转过头来,“你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骂你可以,骂谢……衍就不行?”

何蛮认真想了想,道:“你也不能在我面前说季叔叔、师伯、我师弟的不是,其他人可以随便你。”

“你——”沈途黑着脸,最后还是暴怒的吼了一声,“算了!”

这声“算了”一出口,沈途就呼了一口长气,竭力克制自己的满腔怒火。

“……我跟你一起去。”沈途说,他还是紧绷着嘴角,眼睛也不看何蛮,而是盯着脚下的湖水,“猫妖心眼那么多,你在她手上,总是要吃亏。”

何蛮小声地吼叫了一声,被沈途瞪了一眼,“我说去就去,你这么多废话,小心我向谢衍告你的状!”

何蛮不吭声了,良久,才走上前,用爪子勾了勾沈途的衣角。

一个月后,南海,血肉模糊的凶兽从空中坠落时,一柄碎裂的长剑飞到她身侧。

饮恨剑的剑身一寸一寸化为粉末,奄奄一息的凶兽在落海之前,用最后的气力将长剑搂在怀中。

“小没良心的……”沈途的声音从剑中传出来,同样十分虚弱。

“我在……”何蛮说,接着,一兽一剑共同坠入海中,朝着黑暗深邃的海底坠落。

何蛮望着逐渐远去模糊的广阔天空,四周的海水同样漆黑,但她很想跟沈途说,她不害怕。

。。。。。。

“逃吧,那些人轻而易举就能覆灭紫阳府和天一阁,你一个小小的凝神境修士,又能做得了什么?你们剑宗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上上下下都是些资质平庸之辈,还平白招惹这么大一个仇敌。你听我的,还是早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吧。”

一个声音在屋子里絮絮叨叨个不停,而被这个声音絮叨的人坐在窗下,身姿挺拔,坐如青松,相貌俊雅不凡。

窗外只是深秋的景色,深秋叶落,几片枯叶落到钟越身上,他轻轻拂去后,将一片叶子夹在了自己正在看的书页间。

絮叨的声音停了一刻,不一会儿又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还在看书?现在是看书的时候吗?你看看外面,那些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你现在不跑,待会就想跑也跑不掉了!”

钟越面上一片淡然,他望着窗外道:“外面秋色宜人,云淡风轻,哪有什么攻来的仇敌?”

“现在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来便来吧,我不惧他。”钟越说,又翻过一片书页。

咚的一声,那絮叨的家伙跳到桌子上,又爬到钟越正在看的书上,强迫钟越不得不看向它——

钟越头疼地提起这条青色的小蛇,这条小蛇还是他从灭魔国带回来的,莫名其妙就赖上了他。修为低微,还一点没有仰人鼻息的自觉,成天趾高气扬,不是在惹事,就是在惹事的路上。

钟越好几次想摆脱这烦人玩意儿,但不管他将它丢在什么犄角旮旯,这家伙总能回来。

小蛇被钟越提起来,自己也很不喜欢这受制于人的姿势,用尾巴缠着钟越的手指,啊呜一声,咬住了钟越中指的指头。

钟越额头的青筋迸了两迸,道:“咬一次人,抄一次书。”

小蛇舔舐过他指头上的血珠,无所谓道:“本……我就不抄,你能奈我何?”

钟越面无表情的盘算,今天是不是要炖一锅蛇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