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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失忆后(142)+番外

作者: 夜飞星 阅读记录

后来的谢衍遭逢大变,宗门倾覆、亲友离世,自己也闭了死关。

白魄在大荒谷中也听说了这些事,只是他自己那时也焦头烂额,无暇他顾,没能趁机掺和这一潭浑水。

再过十六年,谢衍破关而出,已经是天人之境。

白魄再瞥了谢衍一眼,抱着长刀的青年浑身被雨水浸透,眼神空茫,身上一点活气都不剩,不像他在青牛镇见过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也不像传闻中暴戾冷酷的剑尊。

白魄瞧着瞧着,倒瞧出了几分可怜来,原本对谢衍的忌惮也减少了几分。

白魄不由放缓了语气,对蒲团上的谢衍道:“尊上,今夜之事,与你无关,看在咱们有过一场交情的份上,你可否离开此处?”

“我都说了,我不记得跟你的交情。雨这么大,我只不过想找个容身的地方。”小鱼在蒲团上翻了个身,似是想要这么睡去。

他很累,太累了,只想找一个地方安静睡会。

“哦……”白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的关节处又开始渗血,血珠沿着他惨白的指尖淌下。

“我只想借断魂一用。尊上,你应该能理解吧,我只不过想下一次黄泉,谁在世上,没有那么点执念呢?”白魄突然说道。

黄泉……

闭眼假寐的小鱼在蒲团上僵了片刻,才道:“黄泉?你是要在这寻死么?”

“尊上说笑了,生者入不了黄泉,但有一物可以沟通阴阳两界,尊上不是知道么?”

。。。。。。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大雨中一路狂奔,最后进了这座破庙。

他收起破了好几个洞的雨伞,刚想收拾一下自己时,就看到佛像前一个人影。

“这位兄台?”书生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你也是来此避雨的吗?”

一声雷响,电光刚好照亮了蒲团前的人影。

书生只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俊朗得不似凡人,倒像是林子里的某种精怪,怀里还抱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黑刀,身上湿淋淋的,漆黑的额发还在往下滴水,额发下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就令人瘆得慌。

深秋夜色里,无边冷雨中,这样的庙里遇到这样浑身冒着古怪的人,怎么看都像是遭到了魔修妖邪。

书生被吓得后退了几步,扶住庙门,颤声道:“小生……小生身无长物,身上也没几两骨头,吃也……不好吃……”

蒲团上的小鱼道:“我不吃人。”

书生喘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又往前几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小鱼一番,才放下心道:“是小生冒犯了。”

小鱼没说什么,转过身去靠着佛像,拿衣服盖住了头。

书生在庙里尴尬地站了一会,看小鱼没别的动静后,就去捡了些庙里的干草柴火,勉强生了堆火。

书生一边烤着火,一边焦灼地望着天色。像是在期待这场大雨能早日停止。

雨水却偏偏不顺这书生的愿,下得越发大了,噼里啪啦地打着这座破庙,雨水还从屋顶的破口处落下,淋湿了破裂的佛像。

雨声中,一缕笛声幽幽传来,似是一名女子的呜咽声,穿过雨幕,由远及近。

书生听到笛声,一下子显得坐立难安。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庙门处,想看看是哪传来的笛声,放眼看去,只有珠帘似的雨幕,还有一片幽暗的夜色。

笛声没了,雨幕中走出了一头骡子,骡子上横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人。

骡子刚开始还在很远的地方,只是一个眨眼,便到了书生近前。

书生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

一张诡异莫名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用一支短笛将他扶住,“先生当心。”

“哦……嗯……多谢!”书生看眼前人看愣了,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倒退几步,赶紧行礼道谢。

持着短笛的人觉得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很有趣,呵呵轻笑了几声,戴着的面具也是一副喜态,用绝佳的笔触细细描绘出了一张美人笑面,在这雨夜中乍一看去,倒像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真美人。

只是这美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短打,背着一个长布条,头上戴着的斗笠也断了好几根竹篾。

“呵呵。”青衣人还在笑着,转了转手里的短笛,思量了一会才道,“我扶了先生,先生是不是该给我一点报酬?”

“……啊??”书生愣在原地,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青衣人又笑了,笑过后,指着骡子上驮着的另一个人道:“这人受伤了,我对岐黄之术一窍不通,不知先生能否替我看看?”

“小生……小生……”书生小声嗫嚅着答道,“略懂,略懂……”

“那就劳烦先生了。”青衣人笑眯眯道,牵着骡子步入庙中。

看到庙里还有一个人,青衣人也没上前搭话,找了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后就把骡子上的人搬下来。

书生上前帮了把手,又去接了点水,擦干净了这人脸上的血污。

这人擦干净脸后,还是个模样英挺的少年郎,书生看了看怀里的少年郎,又看看旁边的青衣人,眼神暗暗有些不太痛快。

青衣人没注意到这些,或者说注意了,又懒得去管。她往火堆里又丢了一根干柴,又去卸下骡子上的行李,刷洗干净它身上的泥泞,又喂了它一些水和干草。

被她救起的少年郎伤势颇重,身上无数箭伤,书生忙着给他清理伤口、上药、缝合,少年一直没醒过来,只是疼得狠了,才会哼哼几句。

书生和青衣人也一直没有说话,两个人在这庙中第一次遇见,却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相处起来有种自然的熟稔。

安顿好自己的骡子后,青衣人又回到火堆旁坐下,往里面丢了根干柴,然后就托腮望着腾腾跳跃的火光。

“先生从哪里来?”

书生止血的动作一顿,道:“从……这附近的城镇里来,夜晚赶路,不巧遇到这么大的雨。”

“这湖边两军对峙,旁边的村镇早就没有人了,有也是些孤魂野鬼,山间精魅——不知先生是哪一种?”

“我……”书生红了脸,嗫嚅半天才道,“你说我是精魅,精魅是能够惑乱人心——才能被称作魅吧。”

青衣人沉默半晌,才又笑出声,“那先生是不是呢?”

“我不是精魅,也不是孤魂野鬼,只是碰巧来此,姑娘信也罢,不信也罢。”

青衣人悠闲转着手上的短笛,道:“我一个小女子,出门在外,又经常遇到些不怀好意之人,难免要多些防备之心,先生勿怪。”

“不怪……不怪……”

雨水还没有停的迹象,庙中有片瓦遮头,还有火堆取暖,青衣人跟书生闲聊了几句后,伸了伸懒腰,找了几个蒲团拼在一起,就这样睡了过去。

书生看顾着火堆,旁边是青衣人和昏迷不醒的少年,角落里还有一个躺在蒲团上已经睡熟的人。

他打了好几个哈欠,也有些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