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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失忆后(125)+番外

作者: 夜飞星 阅读记录

他死死盯着越走越近的白衣剑修,眼光凶恶得恨不能择人而噬,但其实已经恐惧到连人形都难以维持。

季寒感觉到玉面鬼的手拂过自己的咽喉,然后就是一股凉气涌出,血色的小虫爬出他的血管,被收回到玉面鬼的袖子里。

玉面鬼收回蛊虫后,上半身还是人形,下半身已经是一团纠缠的藤蔓。那张艳丽的皮囊更显妖气森森,活蛇似的藤蔓蠕动着,悄无声息地要将季寒包裹在内。

天际传来了几声闷雷,电光闪过,落下了一片飘摇的雨丝。

雨水让本就晦暗的天色更加阴沉,玉面鬼隔着一层雨幕跟谢衍对峙,眼神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毒,但这同时也暴露了他的恐惧。

他沉沉呼吸着,两侧肩胛高高耸起,妖鬼似的皮囊在藤蔓上游移。

逐渐被藤蔓包围的季寒还倚着廊柱睡得正沉,只是两道剑眉蹙起,好像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谢衍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放下怀中的饮恨,直接将佩剑抛给了身后打着伞的何蛮。

何蛮接过魔剑,表情有些嫌弃,但还是好好在腰间别好。

玉面鬼高耸的肩胛慢慢平复,他看了看距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季寒,又看了看前方赤手空拳的谢衍,眼神极度不甘。

只差这么一点点……只差这么一点,他就能将这个人带回去了……

季寒的眉头忽然动了一动,像是要从这场不同寻常的睡梦中醒来。

玉面鬼下意识要靠近,但看到自己已经铺满整条走廊的藤蔓。他突然变得脸色煞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

唰地一声,满地的藤蔓霎时退得干干净净,潮水一样离开了这个院子,带着藤蔓中那个妖鬼似的男人一起。

玉面鬼消失了,何蛮也离开了院子,走时还为自己师父带上了门。

雨声沙沙,季寒感觉有一个人坐在了自己身边,为他挡住了袭来的风风雨雨。

外面风雨大作,雷声阵阵,季寒却只觉得安心,睁开眼时,也只觉得无比平静。

其实有太多不对劲的事,刚才那场似真似幻的梦,还有梦里反常的玉面鬼,都让季寒觉得奇怪。

可是跟谢衍坐在一起,季寒却什么都懒得想了。

之前他想到谢衍都会头疼,现在却能和他坐在一起并肩看雨。

季寒按了按还有些昏沉的头,听到谢衍说什么阿玉已经走了,要去什么地方做生意,刚才看季寒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他,委托自己替他辞行。

季寒“唔”了几声,也没说什么,只是神色又疲倦了许多。

谢衍还在唠唠叨叨,说什么这世间人妖混杂,这些妖虽然不一定天生就有一副坏心肠,但妖毕竟与人不同,因在山中修行多年,妖物大多性情纯粹,只遵喜好不辨善恶,又不通教化,一旦产生执念,便比最凶狠的魔修还要狠毒……

季寒听着谢衍的絮叨,爱答不理的哼哼几声,就算敷衍了过去。

谢衍翻过来倒过去的说了一通,季寒听烦了,就准备收拾收拾睡觉。

谢衍巴巴地望着他,季寒的目光掠过他,又收回去。

谢衍的心一下被扎得透心凉,他垂头丧气地起来,准备回桥下继续当他的流民时,又听到季寒返回来的脚步声。

谢衍一脸期待的望向季寒,看到季寒扔过来一把伞。

谢衍接过伞,先是失落,然后又有些开心。

季寒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他想,自己是真的拿这个人没辙了,不想看他淋雨,更不想看他难过。

他总说谢衍婆妈,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这样优柔寡断、这样当断不断……

季寒罕见的叹息着,一步三晃地回了屋中。

谢衍撑开了季寒扔过来的伞,细密的雨水在伞的周围形成一道雨帘,他看着季寒的身影消失在屋中,眉眼依旧温和,瞳孔依旧纯粹明亮。

雨水渐大,谢衍恋恋不舍地出了院子,脚步却轻快了许多。

谢衍跟季寒生活了这么久,季寒眉梢一扬,谢衍便能盘算出他会发出几声冷笑。

这把伞一丢出来,季寒的心也软了大半。

谢衍知道,季寒对他,总是狠不下心的。

应该快了吧。他在心里这么想着,再过一段时间,阿照就能跟他回去了吧,他要实在不想回华阳门,那就跟师傅说一声,他随着阿照去哪里都成。

他满心都是欣喜,没有去听远处的惊雷,也没有去看愈加昏暗的天色。不知道在遥远的烟波湖畔,他最敬爱的师叔被一剑割喉,坠入了冰冷的烟波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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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鬼以为的乱情蛊——

嘻嘻我要看季寒爱恨相悖与所爱之人两看生厌渐行渐远,从此他眼里就只有我一人……

实际上的乱情蛊——

季寒:我竟然让小白团子去住桥洞,我怎么忍心!

第85章 祸

院子里铺上一层新土后,就再也没有修缮,埋在深处的草籽冲破了土层,很快就长满了整个庭院。

玉面鬼留下的花草也无人打理,枯萎的枯萎、疯长的疯长,他离开不到半个月,这座院子就透出了几分荒芜。

季寒也很少回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镖局里,整日携带着老人留下的黑刀,只是那本刀谱从未翻过。

镖局的人一贯对他又敬又惧,敬他身手过人胆色谋略一应俱全,出过的镖从没有过差错,又惧他性情不定难以琢磨。

季寒从没有在镖局发过火,话也不多,但镖局的人就是怕他,怕这个二十来岁就一身狠戾的年轻人,怕他两颗冷浸浸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就像被猎食的猛兽盯住。

他们私下里说,季寒说不定是哪里的魔修,因为躲避正道追杀才隐姓埋名到此,还撺掇着镖局当家早点将他赶走。

当家的举棋不定,既不舍季寒的身手,也害怕这些传闻。他前去试探季寒时,季寒只是盯着自己从不离身的那柄黑刀,当家的说完后等他的回应,季寒却一直在愣神。

当家的催了他几声,季寒才冷冷看了他一眼,说:“我要是想杀人,你们这里谁拦得住我?”

当家的额角沁出了一层汗珠,“这、这……”

季寒却不耐烦打断了他,“我只是暂找个地方落脚,不会久待,镖局以前是什么样,以后也是什么样,各位也不必为我季某人忧心。”

当家的立即一身冷汗,想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信了那些人的挑拨。镖局就这么一亩三分地,每趟走镖利益有限,季寒还不是镖局的正经镖师,风头就盖过了其他几位,难怪会引起他们不满。

当家的也想不到,季寒看着不理俗务,看上去可能连镖局的人脸都记不清,但对这些人心的弯弯绕绕早就洞察分明,难怪季寒身上总是带着三分凉薄,又因这几分凉薄,更遭人猜忌。

当家的还想解释,但季寒已经懒得再听了。当家的只好长叹一声离开,走时看到季寒还坐在窗台,双眉紧蹙地看着手中的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