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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失忆后(119)+番外

作者: 夜飞星 阅读记录

他端坐在橘子树树枝上,一脸凝重道:“我仔细想了想,你还是跟我住桥洞比较合适。”

季寒“啪”地一声合上窗户。

谢衍像只壁虎扒在季寒的窗户上,循循善诱道:“外面有刀魔,说不定他哪天就晃悠到了这里,阿照,你要是不喜欢住桥洞,我也能给你买栋大房子,让你舒舒服服住里面,好不好?”

窗户再次被推开,季寒英俊到几乎有些邪气的脸孔出现在窗户后,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有钱?”

“有有有!这次出门我带足了银钱!”谢衍摸了半天,摸出三张折损缺角的银票,几颗拇指大的金珠和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

华阳门有三十六处仙山、七十二处云府,又受尽世人香火朝拜,当然是不差钱的。

谢衍又是宗门的新起之秀,白龙入世让多少人津津乐道,华阳门恨不得这面代表宗门脸面的招魂幡能每日收拾得光鲜亮丽,好招揽更多的信徒回来。

季寒拿了银牌、金珠和玉佩,再次把窗户合上。

谢衍在外面等了一会,满心都是欢喜,“你在收拾东西吗?外面冷,我去你屋里等吧?”

又过了一会儿,季寒熄灯睡下。

谢衍犹不死心,苦苦支撑着笑意道:“我知道你是累了,那你先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再来接你。”

翌日,季寒天不亮就出门运镖,谢衍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相信,季寒是骗他的,不,他都没有骗,自己就奉上了身上的全部银钱。

谢衍还没有修到辟谷境界,不管平日再怎么出尘脱俗,也还是要吃饭。

没有钱,就没有饭吃。

季寒一走一个月,谢衍也成功从白衣似鹤的修士变成青牛镇青石桥下的二流子。

何蛮嫌丢人,不肯跟她师傅待一块,自己去寻了另外的住处。

刀魔的血腥杀戮还没有停止,他在青牛镇周围,没有靠近这座小镇,却也始终没有远离,时不时就会听到哪里又遭了难,从一开始的数十人、到数百人、再到数千人、数万人。

死伤者的数目越来越骇人,刀魔诡异霸道的刀法在市井街头悄悄流传,却没有人说起过刀魔的样貌——刀魔杀了如此多的人,却没有人见过这魔头,甚至不知道刀魔到底是男是女。

往日僻静的青牛镇也来了不少修士,或是朝廷请来的,或是自己赶来,只是明刀堂两位武主境界的修士死于刀魔之手后,镇子里的修士就少了许多。

明刀堂一伙人来时意气风发,走时却是扶着两具棺材,弟子们皆是一身缟素。

那个脸儿圆圆的弟子也在其中,旁人都是哭丧着脸,只有他还在喂袖子里的三花猫,眉眼中都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明刀堂的人从青牛镇走过,留下了两道车轮印,还有一地的纸钱。

八月初九,夏雷滚滚,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男子走进了青牛镇。

男子穿着麻布制成的长衫,衣服上有好几个破洞,走路还缩着个肩膀,总是低着头,走到青石桥上了,他还在盯着脚下的青石板。

走完了半个青牛镇,他在青石桥前停下,总算抬起了头。

谢衍正坐着桥下啃馒头,馒头又冷又硬,是他好不容易从何蛮嘴里抠出来的,啃得他腮帮子都隐隐泛酸,正想着拿把火来烤一烤,就看到一个人影走到自己面前。

他往上一瞧,对上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眼睛是尖的,下巴是尖的,像只灰扑扑的老鼠。

男子蹲下来,仔细地看着谢衍,目光直勾勾落到谢衍脸上,眨也不眨。

谢衍:……

谢衍把吃了一半的馒头塞进这人手里。

男子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馒头,又摸摸肚子,规规矩矩地坐在谢衍身边,一口一口吃完了这个馒头。

吃完馒头,他客客气气地向谢衍说道:“我走了三万里路,才吃了这一个馒头,你既然给了我一个馒头,不如再给我一样东西吧。”

谢衍初入人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连吃带拿的家伙,不由笑道:“我身上分文没有,这个馒头就是我身上最后的家当了,能拿什么给你?”

男子又直勾勾地看着谢衍,“我要一样东西,你一定能给我。”

“哦?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皮。”

“是皮啊。”

“是。”

天气闷热,无风无澜,河岸边有青蛙不停地叫着,谢衍和白衣男子蹲在桥下,如同两个落魄的乞丐在并排乞讨。

谢衍听完男子的话,摸摸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番才道:“皮这个东西,不好给吧,若给了你,我就是不死也毁容了,身上血糊糊的——阿照该更不喜欢我了。”

男子点了点头,“能理解。我之前向别人要皮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同意的。”

“他们最后给了吗?”

“他们没给,但我抢来了。”男子低着头,腼腆羞涩的地笑了一下,“我其实不太喜欢跟人动粗。”

“噢。”谢衍应得煞有其事,望着天道,“要下雨了,我要回家收被子了,兄台,别过。”

他拱拱手,身形一晃就移到了十丈开外。

男子继续盯着脚下的青石板,自言自语道:“你的皮真好看,我要送给绿萝,她一定会高兴的。”

他抬起头,望向谢衍的目光中满是嗜血杀意!

谢衍在桥下和白衣男子并排坐的时候,季寒也正走在回镇子的路上。

镖局的人早就回去了,他独自绕了一条路,牵着一匹马走在被刀魔屠杀过的荒村里。

村子里野草蔓生,遮住了满地无人收敛的尸骨。在这些白骨中,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纷纷探出头来,垂着沉甸甸的花苞,开出血珠般艳丽的花朵来。

季寒路过一具一具的白骨,目光时不时从白骨堆中掠过。他走得很慢,马儿也走得很慢,尸堆中除了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就只有鸟雀飞起的声音。

行了数里,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缥缈笛声。

季寒往笛声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远处一匹青骡溜溜达达的在河堤上走着,青骡上横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穿着青色短打的人,看不出是男是女,唇边还横着一管青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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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道不同

青衣人坐着骡子上吹着一管竹笛,笛音所到之处,方圆十丈的野草迅速生长,花朵接连盛放,一股莫名而神奇的力量在催动它们,这些植物疯长着,很快就盖过地上的尸骨。

青骡走过的地方,只有一片花海在摇曳。

而且季寒能感觉到,笛音带来的不仅是花草异象,还有一种他难以言说的变化。山间萦绕不去的薄雾在淡化,那些在人间徘徊不去的怨灵也在离去。

笛声安葬了这些尸骨,也超度了这些亡魂。

青骡一步步来到季寒面前,顿住,骡子上的人低头俯视着季寒,斗笠下是一张惨白的桃花面。

白如瓷器的脸孔,艳如桃花的眉眼,眉间还有一朵梅花印记,美得不似凡人,而像是从山中走出的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