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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失忆后(108)+番外

作者: 夜飞星 阅读记录

白川给季寒处理伤口的时候,低着头说:“你救了我,我欠了你,所以我决定以后一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

季寒“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少来讹我,我才不想走哪都带着个拖油瓶。”

“我不会拖累你,我什么都能干,还会给你赚钱的!”白川激动道,圆溜溜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原本他在给季寒包扎腿部的伤口,现在干脆就虚趴在季寒身上,两条胳膊撑着地面,离季寒不到一寸距离。

季寒骤然被人如此接近,想也不想就用手肘击向白川的胸口。

白川被他打得翻到地面上,打了个滚才停。他揉着胸口爬起来,若无其事地回到季寒身边,继续给他包扎伤口,轻声说:“如果你当时不救我,说不定就能跑掉了。”

季寒在心里道,他可没这个本事,能在一位尊者的追杀下逃掉。

白川还在目光殷殷地看着他,这张脸不知不觉就跟另外一张重叠,他们的眉目有三分相似,神情也有几分相像。

那个人也总是这样望着他,几年前的眼睛也是这样圆滚滚的,稍微受了点委屈,两只大眼睛就湿漉漉的。

草丛里一直有虫子的叫声,叫声嘶哑难听,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照得落了几天雨水的丛林尽是一片蒸腾的水汽。

季寒别开目光,觉得阳光刺眼,往后躲在了树荫下,他的心口有一点酸,他想,这一定是阳光太晒的缘故,绝不是因为他想起了那只白团子。

季寒身上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尤以被树枝插穿的腹部和摔断的腿部最为严重,不要说行走,连动弹一下都困难。

昨天晚上的黑藤和老人的刀光让树木倒塌了大半,白川就去拾了一些断木回来,又砍了些树藤,用树藤把断木绑好,做成一副简易的木板,让季寒躺在上面,自己拖着木板走。

他们跟马帮的人失散,不过白川认得路,问了季寒的意见后就决定先从山里出去,找离这最近的人家。

季寒的伤势必须马上医治,在这样潮湿炎热的山林里,一旦伤口溃烂,更可能就会有性命之忧。

白川说离这最近的人家只有两天的路程,他们上午出发,明天差不多就能到。

季寒躺在木板上,动也动不了,就只能抬头望天。他不是多话的人,白川一开始还会说点话,到后来,就只有拖动木头时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太阳下一点银光格外耀眼,季寒眯了眯眼,让白川停下去看看。

白川放下藤条,气喘吁吁地下了山坡,身影隐入齐腰深的草丛中。季寒在心里数到第七个数,才听到下方白川的惊叫声——“洪、洪帮主!”

季寒直起腰往下看,看到白川跌跌撞撞地跑出来,道:“我看到了洪帮主,不过他已经……”

他已经死了。

白川把木板拖到下面一个稍微平坦的位置,让季寒可以看到山坡下的情景。

几匹马皮开肉绽地躺在草丛里,早就断了气,马下还压着几具被血水浸透的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手上,还握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血水顺着伞沿滴滴答答地淌下,伞下的风铃只剩下三只铃铛,被风吹得晃动,却没有声响传来。

也不知道马帮的人昨夜是慌不择路才从山坡上摔下,还是被疯老人追上。

季寒看到的银光是一些银首饰,马匹带着的箱子被摔散了架,露出一匹匹上好的绸缎,首饰,还有武器。

一个个黑色的铁蒺藜散落在外,带着一根长长的引线,除了铁蒺藜,还有一批乌黑的长箭,箭尾处都带着一个黑色的短筒。

季寒让白川拿了一支箭过来,他的铁剑早不知丢哪去了,白川倒还带着一柄腰刀,看他在找剑,就连忙把自己的腰刀奉上。

季寒用腰刀扎开箭上带的短筒,从里面倒出了一些黑色的粉末,味道十分刺鼻。

白川看到这些粉末,立刻退了几步远,遮住口鼻,瓮声瓮气地道:“这是什么东西?”

季寒捻了一些粉末,在鼻间闻了闻,道:“火药。”

马帮进山找山民交易茶叶,带来交换的货物大部分竟都是火器。如果不是马帮的人另有所图,那就是山民们需要的是这些火器。

季寒喊白川过来,白川却无论如何不肯来,只说这些东西的味道刺鼻,季寒只好丢了这支箭,白川才磨磨蹭蹭地过来。

季寒问白川马帮的人是去哪收茶叶,白川支支吾吾的,说话颠三倒四,季寒在马帮里待了半个多月,对山里的情形也有一点了解,才勉强听懂了白川的话。

这重重山岭里其实住了不少山民,只是山里猛兽横行,瘴气不断,形成一道对外的天然屏障,山民们又素来不喜与外人来往,都把村寨建在了山林深处,让外人难以靠近。

马帮的人此行要去的是一个叫云水侗的地方,云水侗是山里最大的几个山民居住点之一,多族混居,十分热闹,也不排斥外人前往。

每到茶叶收获的季节,山民们便会将茶叶运到云水侗,跟同样到达云水侗的外人进行交易。

按马帮原来的脚程,再走五天就可以到达云水侗。到了云水侗,就可以用绸缎去换成堆的茶叶,再用茶叶去外面换成堆的黄金。

三年前,白川就是在云水侗跟马帮的人认识,才跟着他们一道出山,从此成了马帮的一份子。

白川虽然在马帮待了三年,跟马帮的人始终还是隔着一层,季寒问他马帮进山为什么带这么多火器,白川一个字都答不出来,只是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马帮的人带着这批火器进山是想干什么,现在随着他们的身陨也无从知晓。

季寒让白川取来了避凶铃,挂在白川拖动木板的树藤上,提醒他们趋吉避凶。

才走了一个时辰,避凶铃就“叮铃叮铃”地响起来,三个铃铛左右摇晃着,发出不紧不慢的脆响。

铃铛一响,代表有危险向他们靠近。

季寒让白川停下,爬到树上去看看。白川爬树倒很利索,飕飕几下爬到树梢,看了一会后就连滚带爬地下来,白着脸道:“是那些黑藤,那些黑藤又追上来了!”

白川看到的黑藤跟昨晚的一样,连绵不断的黑色藤蔓如狂涌的海水,眨眼间便淹没整片山林,来势甚至比昨晚更猛。

一排排树木轰隆着倒下,惊起一排鸟雀,这些鸟雀还没来得及飞上高空,就被黑藤卷住带回。

这些诡异莫名的黑藤,昨夜才被老人击退,现竟还在山林里游荡。季寒昨夜在这些黑藤面前都没有还手之力,现在动都动不了,身边又只有一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白川。

他被白川的一双大眼睛看得脑仁疼,让他快跑,白川连忙拉过树藤拖拽——竟也没有把他丢下。

避凶铃的声音一刻不停,不管选的是哪一个方向,铃铛的声音都不曾减弱。

白川拖着木头,还有上面的季寒,使足了劲跑,身后树藤嗖嗖的声音还是越离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