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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被攻略的万人嫌(174)

尹之枝皱起眉,还是盯着他。

岳嘉绪的体魄向来很好,一年到头都很少生病。不过,回想起来,他昨晚其实就好像有点不对劲了,不但面色苍白,声线也跟砂纸在磨一样,有点嘶哑。

估计那时候就有不妙的苗头了。后来,他半夜三更的还不睡觉,站在院子里一根烟一根烟地吸着,咳嗽不加重就奇怪了。

尹之枝微一噘嘴,抓住餐叉,用力地切起了午餐肉。

……比她大六岁多有什么用,还不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葛月娴关心了岳嘉绪两句,便与尹之枝说起了今天的行程安排。

葛月娴在君瑞集团身居要职,今天必须回公司处理一些事务,又知尹之枝见母亲心切,便提议让金宗尧先???载她去墓园拜祭尹红。亲子鉴定的事儿,随后再安排。

尹之枝没有异议,道谢后接受了。

吃完早餐,葛月娴就被司机接走了。

“来,我们也出发吧。”金宗尧随后也用餐完毕,拿起外套,示意尹之枝和岳嘉绪一起出发。

来到门外,等待司机将车开出来时,金宗尧转向尹之枝,态度颇为温和,说:“之枝,我母亲已经和我说过你的事。你我是同一个父亲,你妈妈和我妈妈又是好友,你在这里住着,无须拘谨。我比你年长几岁,也算是你哥哥。你不必叫我金先生那么见外,也可以叫我哥哥。”

金宗尧此言一出,尹之枝余光察觉到,站在自己身畔的男人仿佛一僵。

第97章

论血缘关系, 金宗尧确实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以兄妹相称,流露出了他接纳她的善意。

尹之枝不想辜负这番善意。

但“哥哥”两个字,在她心中, 又不仅仅是一个称呼那么简单。

尹之枝思索两秒,双手插兜, 仰起花骨朵般娇嫩的脸庞, 下巴藏在柔软的白色围巾后, 嗓音轻软且清晰:“宗尧哥。”

金宗尧一怔,以为她是长大了不好意思喊叠字的“哥哥”,便笑了笑,接受了称呼:“嗯。”

金宗尧的司机亦兼任保镖一职, 很快就将车子开过来了。

金宗尧率先走下楼梯, 很绅士地为尹之枝打开后座车门。

尹之枝道谢, 钻进后座,刚刚坐好,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心脏一紧,回头看去。

岳嘉绪似乎想压抑着咳嗽声, 却忍不住。被冷风侵袭得有些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薄红。

金宗尧不无担忧地说:“岳先生,我看你这咳嗽的症状不轻啊。还是身体要紧,要不你今天还是别出门了,我让荷嫂请个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你在房间好好休息,别跟着我们四处奔波了。之枝有我陪着就行。”

岳嘉绪却很坚持,哑声道:“没事, 只是有几声咳嗽。我回来吃点药就行。”

毕竟大家不是很熟悉, 金宗尧不好强行阻挠。但很显然, 他还是认为岳嘉绪留在家里等医生更好,以免小病酿成大病。于是,他看向尹之枝,似乎希望她这个当养妹的也劝说两句。

尹之枝抬眸,眼珠澄澄净净的:“宗尧哥说得对,你还是留下休息吧。”

岳嘉绪沉默了。

刚才金宗尧劝说时,他坚持己见。但这一次,接收到她清晰的“不要跟过来”的意思,他不再说话,止步在了人行道上。

双方达成共识。金宗尧望向出门来送他们的荷嫂,用粤语吩咐道:“荷嫂,你照顾好岳先生。”

荷嫂笑着说:“知道了。”

金宗尧坐进后座,车门一关,纯黑的反光玻璃窗上只剩岳嘉绪一人的倒影。

车子开了。

车轮碾过马路上湿漉漉的树叶,将熟悉的景致抛远。车载广播播放着今日的财经新闻,尹之枝靠坐在皮椅子上,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车子都开出这么远了,岳嘉绪仍纹丝不动地站在那个地方,看着他们。

仿佛有只猫爪子在良心上挠了几下,尹之枝懊恼地用食指关节刮了刮眉骨。

她发誓,自己刚刚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关心他身体的好意,才让岳嘉绪留下来看医生的。为什么现在会觉得他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有点儿……可怜?

车子马上要驶出道路尽头,拐过弯儿了。尹之枝抿着唇,胸骨底下某个器官还是软塌了,放下手,忽然开口:“宗尧哥!”

……

港城的冬季,冷中带湿。

岳嘉绪站在人行道上,仿佛一尊雕塑。早上的山路起了一阵薄雾,黏附在他的大衣上。

他没想到,那辆本已离他远去的车子,快到山路尽头,竟然倒回来了。

岳嘉绪起先顿住了,没有动,也没有反应。

直至车子开回了出发的地方——他的前方,还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咔哒”开锁声。

金宗尧开门下车,换到了前座。他一下来,后座变空了,一只细白的小手在那空位上轻轻一拍:“你上来吧,和我一起去。”

……

尹红的墓地位于港城摩星岭一处风水极佳的墓园里。

港城出了名的拥挤,连墓园的碑也都排得密密扎扎的,远远看去,仿佛一座灰白色的大山。因为今天只是带尹之枝来看一看尹红这些年葬在哪里,他们没有带香烛元宝等祭品,只带了鲜花和水果,打算先简单地进行一下拜祭。

可以看出来,尹红的墓一直有人定期打扫看护。墓志铭很简洁,正中央的黑白照片上,是一个微笑着的美丽女人。

离清明节还有两个多月,今天来拜祭的市民不多,墓园空荡荡的,气氛更显寂然肃穆。面对那么多陌生的墓碑,尹之枝却一点也不害怕。想到前方这座墓碑后的土地里沉睡着与自己骨脉相连的妈妈,她只觉得自己来晚了。

尹之枝忍住泪意,深吸口气,用纸巾擦去照片上那层薄薄的灰尘,再认认真真地摆好水果和鲜花。中途,岳嘉绪和金宗尧想帮忙,她都摇摇头挡回去了,没让别人插手,自己一个人做好全部,才说:“我想和妈妈单独待一会儿,说些话。”

对这个年幼丧母的新妹妹,金宗尧是很怜惜的,应道:“行,我们去门口等你。”

说罢,他给岳嘉绪甩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一起下去。

岳嘉绪没动,望着她单薄瘦削的背影,低声说:“有事叫我们。”

尹之枝没回头,含糊地“嗯”了声。

等到四周没人了,尹之枝双肩松懈下来。她跪坐在墓碑前,轻声讲述自己为何这么迟才来,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说到委屈和难过的地方,忍不住红了眼眶,滚下泪珠。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便过去了。太阳升至中空,拖长的影子渐渐凝缩成团,午时已到。

虽然很想把自己这十几年的成长经历,遇到的人和事,好的坏的全告诉妈妈,可这么一来,估计天黑了都说不完。尹之枝不好意思让金宗尧干等太久,便决定,过几天买齐了香烛元宝那些东西,再早点儿过来——反正她已经记住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