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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攻略者今天也在假装爱他(100)

作者: 裴乔却 阅读记录

回家后谨宁还在点评这套图片,一边比对程慈元一边说:“像个光滑的卤蛋。”

程慈元摸摸自己的光头,故意用喉咙发出声音:“我是恐怖的卤蛋,会吃掉二十一点后不睡觉的人。”

梁之庭兴奋地举手:“我最近感冒,我八点就睡了!”他再指谨宁:“谨宁晚上不睡觉,吃他,嘿嘿嘿。”

谨宁只用两个字制服了邪恶的程慈元和梁之庭:“妈妈——”

住家阿姨在程家做工二十多年,没听过程慈元这样说话。或者说,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程慈元和宋温繁都早早回家,不谈任何工作上的事情,专心陪谨宁。她感慨道:“夫人,看见你们一家幸福,我心里也很开心,只是想到你们以前忙着工作不能带遇宋先生……”

“阿姨,帮我端一下果盆。”宋温繁岔开话题,“恭喜你啊阿姨,你儿媳生孩子了吧?我等会给孩子包点红包,别和我客气。”

“哎,谢谢夫人。”阿姨喜气洋洋地点头,滔滔不绝地表达对新生儿的喜爱。

程慈元在旁边听了一箩筐,问宋温繁要不要再生一个。

“有谨宁就够了。你看这张,他小时候肯定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宋温繁翻着相册,警告程慈元,“你少给我为老不尊,还‘恐怖的卤蛋’。”

这些照片宋温繁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就是看不腻,拉着程慈元一起。其中一页的合照有人被纸遮住脸,夫妻俩心照不宣地翻过去。

最后合上相册,宋温繁问:“你没有派人去打断小叶的腿吧?”

“呵呵,我是善良的卤蛋,只是让他过不来而已。”程慈元笑,暗示性地拍了拍宋温繁,眼睛看向准备回房间的谨宁,“宝贝,你九点半之前要睡觉,不然你会看见比恐怖的卤蛋更恐怖的东西——撒娇的卤蛋。”

晚九点半,耳边的杂音准时结束。

叶近秋知道,是谨宁摘下助听器要休息了。

空虚感瞬间席卷全身,叶近秋迫切需要回忆谨宁一天的活动,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被有谨宁的时间填满。

从早上到晚上,叶近秋细细回想着每一个细节。他感觉自己比跟踪狂更卑劣,依靠共感,他获取的不只是谨宁的行踪。

他想起谨宁在雪场摔倒时,手在滑雪服上轻拍的动作,就像要他抖落什么似的,幽密的念头无处可藏。他不知道该向谁忏悔,谨宁那些放在他自己身上特别普通的动作,在他这里都染上了不该提的情/色。

早上在雪场有不下五人夸谨宁,他不好意思地捂住下半张脸,大拇指抵在脸上,无名指的第一指节靠在下巴,温热的鼻息因笑意时重时轻。叶近秋想到强吻他的时候,手抚摸着他的脸,肆无忌惮地掌控他的节奏,让他不要忘记呼吸和吞咽,叫他宝贝,问他舒不舒服,喜不喜欢。

谨宁喜欢吗?

叶近秋坐立难安,问自己:谨宁喜欢我吗?

系统曾经说过谨宁的爱意值数据很奇怪,叶近秋怀疑了一下没放心上。他以为系统是权威,没想到权威是可以打败的。

【我目前可以回溯查到的是,我调试出错,让反派角色徐谨宁产生了自我意识。原本你直接作为世界意志,但他的觉醒导致了你们共享世界意志。你们是这个世界唯二特殊的人,存在某种联结,所以你能感觉到他。】

系统正经起来,罗列数据,说:【我对比了四份爱意值数据,得出一个可能可靠的结论:徐谨宁的真实爱意值停留在4,后面的数据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爱意值为4意味着什么?不过是看着面善的陌生人。

叶近秋阴晴不定的心情一下子被乌云占据,有这样一种可能存在:谨宁从未喜欢过他,他只是一个跳梁小丑,那些亲密的举动都是性骚扰,是伤害,是谨宁想逃却逃不了的牢笼。

还有可能,如果没有他,谨宁会遇到他真正喜欢的人。

过往种种被拒的画面浮现在叶近秋眼前,他忽然有了答案。一直都是他在向谨宁索取什么,不见谨宁带他做过什么。

谨宁是内敛,不是古板,骨子里的勇敢和热烈是水中焰火。倘若他喜欢一个人,叶近秋想他肯定会带人去夜市,和喜欢的人一起做手工,涂些稀奇古怪的花样石膏,套圈、打靶给喜欢的人赢下玩偶。

他就是有点少年气性,牵手亲吻都需要试探,被拒绝了会缩起来,下次再给自己鼓劲。叶近秋已经想不起来,谨宁是什么时候不会再给他送自己做的一些手工玩意。好像不知不觉,他就不再热衷于给周围的事物起外号,并在叶近秋以为他们越来越相爱的时候,一点一点抽走他自己,留下一个听话的躯壳。

这样的躯壳方孔也养过,叶近秋自问自己在这一点上和方孔有何区别?谨宁连方孔都不喜欢,凭什么喜欢他?

叶近秋油然而生一种轻微的眩晕感,一端他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说着“可是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谨宁”,一端有人在打量他的丑态。

他回头看,夜晚的窗户印出他自己的脸——一个自我感动的自己,一个欣赏“我已经表现得这样惨了,他总会原谅我了”的自己。

不是这样的。

叶近秋猛烈地颤动一下,惊醒,压抑的哭声从齿间滑落,经历了玻璃割伤、热水烫伤的右手,又多了一道被自己咬伤的痕迹。

第二天的清晨,叶近秋浑浑噩噩地站起来想到书桌边上去。谨宁快要醒来戴上助听器,和他分享感知了。

他左等右等,等到中午,预料中的杂音没有响起。

叶近秋迟钝地想,他和谨宁最后的联结,断了。

……

午后的时光,在一家人打麻将里渡过。

梁之庭不会打,但缺人,他非坐在这个位子上不可。他求救地嚷嚷:“阿姨呢?宋姐,住家阿姨怎么不在,她肯定会打。”

程慈元不缓不急地喝茶,道:“阿姨要回家带孩子,已经走了。”

梁之庭作罢,随便乱打,时不时来一句:“我好像胡了。”

谨宁在看手机,守墓人说,自从他的形象大跌,博约集团不安稳后,那个人就不来扫墓了。

这个人的诚心也不怎么样啊……谨宁摇头,坐对面的宋温繁对他眨了眨眼,问:“怎么了,牌很差吗?”

“不,牌很好。”谨宁打出一张发财。

“哎,我是不是自摸了?”梁之庭推倒他的牌,果然又胡了。他赢钱赢得嘴笑歪,和谨宁说:“等会儿我带你去吃美味汉堡。”

汉堡店里,梁之庭狼吞虎咽,谨宁端着可乐,打开温可谣发来的链接,是一个公开发布的视频:“……我已向公安机关报案,下毒谋杀我母亲的凶手是我的大伯父叶世欢,与程先生无关……另,特此澄清,我与程谨宁分手,过错全在于我。”

谨宁把汉堡塞进懵逼的梁之庭嘴里,说:“人类的事,小狗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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