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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尘(5)

其实他是睡着了,只是小师弟进来的时候无尘是知道的,因为熟悉这是小师弟的气息,所以也由着小师弟将他抱到床上,他懒得……不想动。

在极光之殿,他因为身份特别,所以一向是睡到自然醒,师傅说,他是唯一一只不是早起的鸟儿,却也有虫吃。无尘笑着说:是师傅偏爱无尘。

对于这个自小行动不便的孩子,师傅是偏爱的。不只是师傅,整个极光之殿的人都尤其疼爱他。

那张清俊的脸,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成熟和内敛;那温和的笑,有着包罗万象的宽阔。淡淡眸光流转间,已将一切尘事,看的透彻。

这样智睿的人,谁不喜欢呢?

从极光之殿到瑞亚[后期被称为蔷薇帝国]帝都,这不算短的一段路,却让文左打从心里佩服无尘的胸襟。

沿途因为战事,颠沛流离的村民不计其数。然无尘却一路施舍,这使得他们原本足够的盘缠,也开始羞涩了。

甚至连住客栈都有些奢侈。

却没想到换来了无尘的一句轻吟:天为被、地为床。

用盘缠换来的大米不够难民吃,无尘就将白米饭煮成了粥,小小的一把米,也够煮成好几碗的粥了。

难民见有的吃,就开始抢,文左以为无尘会阻止的,却没想到他只是抿嘴浅笑的看着他们抢,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了。

终于等难民抢的累了,身上挂彩了,无尘吩咐文右再去煮一大锅的粥,用意,文左便明白了。

将一大袋的米交给其中一个领头的难民,无尘告诉他们:团结,才是力量。

这个时候,文左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预言:江山易主。心想,啊……如果是这个人,江山易主,不无可能的。

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

以至于在后来,无尘和皇上并肩天下时,他被帝皇许为今生伴侣时,即使百官阻止,却抵不过百姓的拥戴。

当文官以帝皇不能绝后的理由进谏时,三军将士气红了眼,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的主帅受到了侮辱。

所以有人问倾无尘,幸福吗?他才笑着说:他很幸福。幸福,只有自己才感觉的到。

瑞亚帝国,皇城。

护国公府,彩笼高挂。

“三小姐和太子成婚的仪式已经开始了。”文右叹息,听着府内不停传出的热闹声,可以盖过好几条的街道。不过只是叹息,文右不觉得惋惜,这一路,因为倾无尘顾着施舍难民,所以延迟了好多几天,却也让他长了见识。

守门的侍卫自然认得文左和文右,见着他们,欢喜的迎了上来。却在看见他们推着的轮椅时,顿了一下。

“这位是……”傍晚的余辉,照映着面前男子俊逸的脸,那脱俗的气质,让侍卫们愣了好一会儿,也因此忽略了面前男子,残缺的双腿。

“快去通报主帅,少主回来了。”文左走至无尘的面前,隔开了侍卫打量无尘的视线,他怕侍卫奇色的眼神,让无尘难堪。

[主帅,是倾无尘的父亲倾贤。倾家是开国功臣,手中自有一脉军队,名为倾家军。当年倾贤为保爱子,亲手断了其双腿,并将帅令交出。却没想到中途出现了皇太子,格力惠。他将帅令推了回去,他说:如果将来江山易主,也是他没本事,九泉之下,祖宗面前,他负荆请罪。所以倾贤依旧是掌控一军的元帅,也因此,倾家人对皇太子忠心不二。日后倾无尘为皇太子征战沙场,于这件事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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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太子府的花轿,已经抬着护国公府的三小姐倾无双离开了。可是倾国公府上的喜宴,才刚刚的开始。

本来嘛,男婚女嫁,双方都有喜宴,但是因护国公府和太子府同在瑞亚帝都,双方的客人又无非是一些同朝,所以干脆,这喜宴就摆在护国公府上。太子此举,为表对护国公府的重视,同时也让倾贤由衷感激。

“我又不是贵客,难不成还要等父亲出来迎接吗?”无尘轻笑出声,“好了文左,推我进去吧。还是……”眸光流转,“文左觉得我这这样子,丢了护国公府的脸面吗?”

清淡声调之中,夹着倾无尘的骄傲,他的自尊,并不会因为残缺的双腿而有损半分。

“当然不会。”文左让开。通过这一路的相处,即便是无尘残缺了双腿,在他的眼里,他仍然是尊贵的存在。

侍卫的视线,落在了无尘的双腿上。关于护国公世子的谣言,整个京都,谁人不知。诧异,从他们的眼中闪过,然还来不及回想,便被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回头,只见大敌当前也稳如泰山的倾贤,失去了以往的稳重,几乎是跑着出了门槛。

方才,倾贤正在招呼客人,门口的侍卫来报,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那一瞬间,倾贤的脸上变了色,随即他抛下客人离去。放眼整个帝都,所有的达官贵人全在了此,倾贤的此举,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甚至有一部分客人跟着去看了。

侍卫退开了,倾贤眼前的道路很宽,甚至有很多条,可是在眼里,却只有一条,而那条道路的彼岸,是他唯一的儿子。

十八岁的男子,安静的坐在轮椅上,晚风拂动着他散落的黑色长发,长发下,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干净的双眼含笑的看着紧张的中年男子,英挺的眉微翘,挺直的鼻梁立体分明,半抿的唇勾勒出他出尘的气质。更让人惊叹的,是他眉间,那华丽的朱砂。

此刻,忽略了男子周边的一切,轮椅也成了美丽的装饰。倾贤走了几步,开始跑了:“尘儿。”

那一声唤,在他的心中喊了十八年,愧疚了十八年,“尘儿。”下一刻,男子被拥进了怀里,宽厚的胸膛,是无尘熟悉的气味,十八年前,这个男人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保护着他。因为,他们之间血浓于水。

四周,鸦雀无声。不少人好奇男子的身份,可目及轮椅,他们又似乎明白了男子的身份。十八年前,执政殿上,有个男人,亲手断了幼子双腿。这个男人是倾贤,那个十八年前的婴儿,便是眼前绝色无双的男子。

见无尘没有开口,倾贤有些急了:“尘儿,还记得我吗?认得吗?我是父亲,是父亲啊。”十八年来,只有几封家书略表心中的牵挂,却从未见过这个孩子一面,怎会认得呢?倾贤的眼中有些失望,“尘儿刚出生的时候,父亲还抱过呢。”这张公正无私的脸上,尴尬极了。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如同他的人一样,手指纤长,骨架匀称。他轻轻的握住倾贤颤抖的臂膀,轻轻的……用了力,力不重,却足够表示他的在乎:“十八年未见,父亲安好?家中安好?”

千言万语,被倾贤的泪水冲塌了。这个同样坚强且勇敢的男人,生平第二次哭了。第一次,他亲手毁断了这个孩子的双腿,第二次,听得这个孩子唤他一声父亲。倾贤也不觉得惭愧,更不觉得丢脸,大庭广众之下,他趴在无尘的双腿上,哭了。

“无尘……我儿……我儿……”门口,脸色苍白的中年妇女,在一清丽女子的搀扶下,急切的走了出来。她神情激动,用殷勤的双眼期盼的看着无尘。

“母亲。”待中年妇女来到他面前,无尘唤道。

“尘儿。”倾夫人冲了过去,她忘记了自己的儿子还坐在轮椅上,她只是等了儿子十八年的母亲。轮椅向后倒滑,惊了所有人的心。

一道身影掠过,从后面挡住了轮椅。那是一张十分生嫩的脸,稚气未脱,却可见英雄气概。

倾无双和太子的婚宴还在继续,但倾家的主人却已从婚宴上消失,谁也不曾怪罪,甚至他们的脑海还停留着刚才的画面。

轮椅上的白衣男子,当真是倾国倾城。

房间里,无尘抱过父亲,也抱过母亲,他的视线,停留在一边,那个美丽的女子身上,女子的神情同样激动,然她微微笑看着无尘,那抹笑容,竟和无尘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