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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80)

老太君年纪大了,让出正房之后,住在一个靠近园子的精巧的院里。正堂不大,几个成年男女一走,就像是塞得慢慢的腌菜罐子掏空了一大半,整个空气都流通了。

老太君对大孙子招了招手,指着身边的位置:“大郎过来坐。刚才乱哄哄的,你来把事情给阿奶理理。”

两个头发已经斑白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儿子/侄子坐到了老太君身边,内心五味杂陈。

是,老太君岁数大了,耳朵有些不好。但是现在屋里面就他们四个人,话又说了一下午,哪还有什么听不清需要理理的?

老太君身子骨硬朗,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把家业越过他们兄弟,直接传给孙子也不是不行。

谁不知道焦家真正的掌家人是老太君呢。

焦大郎往老太君身边的矮凳上坐下,眼睛都不往自己父亲叔叔身上看一眼,对着老太君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南地来了圣旨,说陛下马上就要回,下个月就回。”

和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圣旨不同,他们所知的圣旨有一个相对明确的时间信息。

又说道,“宫里面檄文都拟好了,粮草收了上来,军营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从来不是皇帝一声令下,就能直接出发的。

老太君点点头,问:“檄文没发出去?”

“没有。”

“行了。我知道了。”她摆了摆手。

两个儿子会意,站起来退了出去。

焦大郎却没有动,等人都走了之后才说道:“圣旨的时间来得太巧,殿下还拿不定主意,檄文究竟是发还是不发。”他是大皇子的伴读,消息比别人更快更准,更清楚这件事情的蹊跷。

儿子刚说要去救爹,爹就冒出来说一场误会马上就回家,哪有这么巧?

但既然圣旨是真的,而且有个明确的时间,那他们也不能当做没看到。他们能不给南王府面子,不能不给陛下面子。否则造反的就变成了他们这边。

可军队、辎重都已经筹备了七七八八,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里,火折子上火星都擦亮了,就差吹一口气,难道还能憋回去?

“廉大人怎么说?”

“先生的意思是,檄文先不发,陈兵江州,恭候陛下归来。”焦大郎顿了顿,小声说道,“殿下和先生本也不准备打。”

老太君嗤笑一声:“什么不准备打。水军都没了,也得打得过去才行。我一个老婆子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她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你在殿下身边,老老实实照着殿下的吩咐办事就行,凡事别太出头,先看看陛下能不能回来,怎么回来再说。”

焦大郎闻言,喉咙一紧:“阿奶的意思陛下……”

“若是殿下上次果决一点,发檄文的时候直接称帝,那总归是姓宋的,还不一定是谁反。不过若是那时候称帝,殿下也站不住孝字。左右陛下落在南边,是死是活都是南边占便宜。”老太君想想也头疼,“你找人去南边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道听途说总不如亲眼所见。”

“孙儿明白。”

等焦大郎走了之后,老太君一个人坐了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仆妇过来给她添水,小声说道:“老太君,今日夙少爷带着客人来。”

老太太浅浅抿了一口水,略微顿了顿才想起来:“哦,五房那边的吧。”

“是。”

“前两天送琉璃杯的那个?”

“是。”

“他们现下呢?”

“走了。”仆妇说道,“也没东西留下。”

她说完,小心太了抬眼打量老太君的神色,却见老太君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由得腿一软直接“嗵”地一声跪了下去,“老太君,奴……”

老太君叹了口气:“你在我身边跟了时间也不短了。我知道人都要给自己找后路,可你找的这……罢了,你们是都觉得我这老太太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

她的客人见不见是她的事情,但是人家等了半天,她自己不知道,竟然没人来跟她说一声。

仆妇哪敢再听下去,只能嗵嗵磕头:“老太君,是奴错了!求老太君饶命!”

仆妇光洁的额头很快变得通红一片,几下之后,烛火下泛着银光的神色砖面上也出现点点红痕。

很快来了两个身形粗壮的仆妇,一人一边将已经半晕厥的仆妇拖了下去。

一名年纪稍轻的仆妇半跪在老太君身前。

老太君说道:“你去和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说一声,最近煞气重,到庵里去诵诵经,去去煞气,也保佑陛下平安归来。”两个当家媳妇争这点当家的权利,拿她当刀子使?

仆妇应声而去。

另一边,竺年并没有在京城久留,将礼物托焦夙转交给焦家老太君之后,就返回了京县。

出城不远,就有沃水边的码头,轻易找到通往京县的渡船。

渡船的条件不怎么好,和普通小渔船仿佛的小船,恨不得把客人当鱼一样装起来。

两个二流子往几个年轻妇人身边挤,突然感觉脖子一紧,视线就换了个方向。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怎、你、您坐您坐。”二流子抬头只觉得头顶一暗,逆着光看不清脸,身高带来的压力让他们立刻老实下来。

没了人捣乱,船上很快就平稳下来。

船吃水很深,倒是很平稳,要不是人太多,比坐车要舒服许多。

一趟坐下来,竺年的小地图上又多了一抹亮色。

一路上由于竺年的存在,一船人话都不敢说,等到见竺年第一个轻轻巧巧地跳上岸,连跳板都不用,纷纷松了一口气。

几个码头工人认识竺年,纷纷放下手头的东西,恭恭敬敬:“皋少!”

同船的人等竺年走了,才三三两两散去。

两个被竺年教训的二流子向人打听:“皋少是什么来头?”

码头工人斜着眼看他:“你小子打听皋少做什么?”他伸手一招,一群精壮的汉子围了上来,“今天不把话交代清楚,别想走。”

竺年没去管那两个二流子。京县的码头距离东风号很近,他很快就回了家。过了一会儿,几个刚才同船的人,包括刚才那两个被二流子顶上的年轻妇人,一起进了东风21小区。

等焦家老太君想起竺年这号人物,点名想见的时候,只得到人已经不在了的答案。

老太君有些吃惊:“不在了?”

焦夙坐在老太君下首的一个矮凳上,瞧了一眼前面空着的椅子,低头说道:“是。皋兄前两天就已经去西州了。”

老太君这次沉默更久:“前两天去的?”

“是。”

老太君瞧了瞧远处低眉顺眼的焦夙,心里面想象了一下和他差不多年纪好玩乐的年轻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很忙?忙什么呢?”

六十岁的老太太一身荣宠,从来没遇见过一个商贾竟然敢放她鸽子。别说是商贾,就是品级低一点的官宦家眷,都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能见上面。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数日。这是他们这种人家该有的体面,怎么就走了呢?